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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明线暗线(1/2)

夏禹掏出手机,给柳熙然拨了个电话,简单交代中午不回去吃饭。

电话那头柳熙然清脆的应声传来,背景似乎还有碗筷的轻响。

这寻常的通话落在谢云峰和唐秋耳中,却莫名生出怪异的温馨感,仿佛真成了丈夫在外忙碌,向家中妻子报备行踪。

不过眼下似乎不是重点。

谢云峰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稳了稳手中提着的两瓶本地颇有名气的烈酒。

他走到一扇油漆斑驳、透着陈旧气息的门前,屈指敲了敲。

门内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接着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门被拉开一道缝,露出一张带着浓浓倦意和警惕的脸。

正是安全工程师张建国。

他看起来比昨天更憔悴,眼袋浮肿,头发凌乱,显然所谓的“休息”

并未带来真正的安宁。

打量着门外三人,尤其是算得上“陌生面孔”

的夏禹和唐秋。

“张先生”

,夏禹温和地开口,“刚才在电话里沟通过了”



“嗯”

,张建国点点头。

“张工,打扰您休息了”



谢云峰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带着点讨好和歉意的笑容,抢先开口,同时将手中的酒瓶微微提起示意。

夏禹适时地露出温和而带着点“公务在身”

的表情,微微颔首:“张工,不好意思,打扰了。

电话里确实怕说不清楚,这会议纪要上面催得紧”



张建国目光在谢云峰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夏禹和唐秋。

夏禹气度沉稳,唐秋虽沉默但气场迫人。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侧身让开了门:“...

进来吧,地方小,别嫌弃”



屋内比想象中更简陋。

狭小的一室一厅,家具陈旧,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未散尽的烟味。

客厅里只有一张旧沙发和一张折叠桌。

张建国略微局促地招呼几人坐下,谢云峰立刻麻利地将带来的酒和几个路上买的简易熟食摆上桌,又找出几个还算干净的杯子。

夏禹和唐秋坐在那张旧沙发上,谢云峰则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

夏禹开门见山,先就采石场碎石机防护、部分电器线路裸露等几个具体的安全隐患和张建国聊了聊,询问更专业的整改意见和替代方案。

张建国起初还有些拘谨,但谈及自己专业领域,话语渐渐流畅起来。

语气中甚至带着一种怀才不遇的愤懑,指出了厂里设备老旧、管理混乱、只顾产量不顾安全的诸多积弊。

唐秋偶尔插一两句,问得极其专业刁钻,更让张建国觉得遇到了“懂行”

的人,谈兴渐浓。

几杯高度白酒下肚,张建国黝黑粗糙的脸上泛起红潮,眼神也变得有些浑浊,话匣子彻底打开了。

夏禹见火候差不多了,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带着点惋惜和不解,切入核心: “张工,说实话,以你的专业水平和对安全规范的熟悉程度,在正规大厂或者设计院,肯定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待遇和发展也绝非这里可比”



语气真诚,“怎么会...

留在落霞镇这种地方?

真是屈才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张建国强撑的麻木外壳。

他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几分,眼神里翻涌起浓烈的屈辱、不甘和....

恐惧。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也点燃了他压抑已久的苦水。

“屈才”



张建国发出一声嘶哑的冷笑,带着浓重的酒气和更浓的怨气,“谁他妈愿意待在这鬼地方?!

空气是臭的,水是脏的,人活得跟机器上的零件一样,坏了就扔!

我”



他指着自己鼻子,声音陡然拔高,“我是被扣在这儿的!

当年...

当年就是被他们那帮畜生,用高薪骗过来搞什么‘技术攻关’,结果呢?

合同是假的!

身份证被扣了!

想走?

门都没有!

老婆孩子还在老家...

他们...”

他声音哽咽,后面的话被愤怒和恐惧堵在喉咙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因激动而颤抖的手。

谢云峰听到“扣在这儿”

、“证件被扣”

、“老婆孩子”

这些字眼,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瞬间攥紧成拳,指节捏得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他猛地抬头,眼中是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急切,刚要开口质问父母的下落—— 夏禹的手,无声地按在了谢云峰紧握的拳头上。

力道不大。

他面上依旧维持着倾听者的温和与同情,却扫了谢云峰一眼,那眼神冰冷而沉静,瞬间浇熄了谢云峰即将爆发的火山。

夏禹适时地给张建国又斟满一杯酒,声音放得更缓,带着深切地同理心:“原来是这样...

真是难为张工了。

唉,也是他们求才若渴,像您这样有真才实学的技术骨干,在这里确实不多见,估计也是因为这个,才...”

他故意停顿,留白的话里充满了暗示。

这话如同打开了泄洪的闸门。

张建国被酒精和憋屈冲昏了头脑,又得了两位“专员”

的“理解”

和“认同”

,那点被压抑的倾诉欲和某种扭曲的“被重视感”

彻底爆发了。

他几乎是带着点炫耀和发泄的口吻,嘟嘟囔囔地抱怨开来: “多?

哼!

有本事的谁愿意待在这阎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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