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六章 为他一人准备(1/2)
张延龄这边是一点儿都不着急,因为他很清楚,一次廷议就想成功推举出三边总制,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且朱祐樘在最终定夺前,一定会听取张峦的意见,或者说,这次的三边总制人选终归还是要由张峦来决定。
岳父你说谁合适,朕就让谁去固原上任。
这个人选不听你的,也就是不听我这个皇帝的,咱怎么敢用一个失控的人去掌控西北军政,又如何帮我实现政治抱负呢?
张延龄之所以清楚这一点,是因为朱祐樘已知晓目前火炮正大批铸造出来,需要一个表现的舞台。
如果只是这么闷头造下去,朝廷一点儿经费都不给,那些文臣还不断地制造麻烦…实战又没展现出效果,往后是否应该继续大力发展下去都存在问题。
总不能让一切停步不前吧?
最好的方法,就是趁着鞑靼人内乱,先打上一场,看看效果。
取胜了,皆大欢喜,继续发展火器,并推进西北军政改革,顺带削弱部族力量,甚至于平定草原,彻底消除边患。
而要完成这一切…
是不是得找个听话且有真本事的人?
多数能胜任三边总制的,基本都是传统文臣,宁可听徐溥、王恕和马文升的话,也不会听皇帝的,更不要说张峦了。
尤其还要求他们主动出击…利用火器来赢得胜利。
普通大臣压根儿就不会去冒险。
因为他们没必要为难自己。
打赢了,继续当三边总制,打输了,罢官落罪。
不打反倒更符合其利益。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一定不会主动寻找良机,伺机开战。
但王越情况却截然不同。
他现在好不容易才被朝廷免罪,可他威宁伯的爵位并没有拿回来,如果给他个领兵的机会,让他总制三边,他只是平稳地混到致仕,那就等于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在张延龄看来,王越能力突出,又有着强烈的进取心,只要给他一个稳定的发挥的空间,他绝对能给所有人惊喜,只是大臣们不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罢了。
沈府。
王越趁着日落前来访,为的就是想知晓,自己在第二天朝议上,是否有可能会被张阁老往上推荐。
指望朝中文臣推举,无论是以前看得起他的或是跟他保持一定关系的,再或是那些曾经受过他恩惠的…通通不能指望,就在于他知道,新皇刚登基,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否定先皇的决定。
他想要通过正常途径拿到三边总制的职位,与痴人说梦没什么区别。
“沈参议,可有着落?”
王越见到沈禄时,脸上带着极大的期许之色。
沈禄摇头道:“王公请见谅,在下今日并未见到张阁老本人。”
“哦。”
王越显得很失望。
沈禄急忙补充:“不过我见过小国舅了…就是来瞻次子延龄,他在帮陛下做事。”
王越问道:“这位小国舅,可是会将在下期冀,如实跟他父亲说明?”
“其实…王公不必太过着急。”
沈禄道,“以延龄所言,明日的廷推只是走个过场罢了,有关此职务的最终决定,或许得经过好几日拉扯。王公可以回家等候,情况会逐步趋于明朗,但绝不是现在。”
王越不解地问道:“陛下明明已跟阁老和部堂都打过招呼,甚至准备以廷议来决定人选,怎么可能会拖延下去?西北军情不是很紧急吗?”
“在下也不知延龄为何会有如此判断。”
沈禄回答得很实在,“不过以在下这两年与延龄贤侄的接触,他既然如此说,那基本上事情就会如此发展,不太可能会出现偏差。”
“哦!?”
王越显然并不觉得一个尚未成年,没在朝中当官,甚至连个爵位都没有的小国舅,有这么大的话语权。
沈禄再道:“且在下也跟延龄提过王公。”
王越耐着性子问道:“不知小国舅是如何说的?”
显然王越想知道的并不是张延龄对他的看法如何,而是想从张延龄口中听到有关张峦对他印象的描述。
“王公不必太担心,当初也是来瞻父子在陛下面前为您说好话,你才得以免罪回京,闲住待用。眼下这时候,他们不会把你当外人。”沈禄想尽量维护张家父子跟王越的关系,才会这么说。
王越道:“但始终如今张阁老并不在朝,仍处于病休状态…且…”
有些话,王越不好意思说得太明白。
谁说张来瞻帮我,就一定看重我,打算在皇帝面前举荐,让我重新得到重用?
谁都知道当今陛下乃是一位孝子,先帝做出的决定,归罪之人,有那么容易就被推翻原来的处罚?
要是陛下真有意用我,那之前为何不用我去西北领兵,而是用个名不见经传的李孜省?
或者说,我跟张来瞻又没什么私下的交情,甚至都没建立起深厚的联系,张来瞻凭什么在这么大的事情上出手相助呢?
沈禄无奈道:“王公,其实您来找在下,早该知晓,在下能帮到您的地方,实在是…不多。”
“沈参议莫要如此说。”王越急忙道,“老朽之所以拜托到您名下,概因京师中能给老朽这个机会的人实在太少了。”
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来求一个通政使司的小小参议,这么个芝麻绿豆官,以前给我提鞋都不配。
但问题就在于…
这个芝麻小官的背后,有个强大到让人窒息的张国丈。
甚至到现在,都没人搞清楚,张国丈凭什么能在短短一年多时间里,成为大明朝廷的一座大山头。
沈禄道:“既然延龄都如此说了,您看,要不就先等等?如果明日这件事真出现争议,那朝廷在举荐人选方面,必定会扩大范围,到时必定会有王公您的机会。要说西北带兵打胜仗,威慑四夷,在下认为,没有谁会比王公您更合适。”
王越问道:“明日不能请徐侍郎,为老朽…说上两句吗?”
显然王越有些失望。
既然张来瞻那边摆明了不肯出面帮忙,他儿子也只是随便交待一句,让等等看。
但我还是想在明天第一波廷推时,占一个举荐的名额。
感情朝廷推举三边总制,我这个赋闲的名臣,连第一轮名单都进不去?还得等以后找机会往里面增补?
沈禄无奈道:“明日廷推之事,怕是少有人会参与意见,毕竟陛下已提前找阁老、尚书问过策,最初的人选,必定会从他们口中出来。”
“明白了。”
王越似乎对重任三边总制已不抱太大希望,起身抱拳行礼,“麻烦沈参议了,希望明日过后,在下有机会见到张阁老本人,亲自跟他说明在下的治军方略。”
无论行不行,我总得见见张来瞻吧?
得让张阁老知道,我一心想跟着他混,至于治军什么的…我的本事还用得着质疑吗?
只要是我去当三边总制,就问鞑靼人谁敢来犯?想出击就出击,想防守就防守,那还不是来去自如,任我纵横?
沈禄对帮王越这件事,可谓是不遗余力。
他非常希望王越这种有超强能力的人,加入到张峦的派系中来,成为他们身边一员虎将,这样就算最后形不成党派,以后他也能从王越编织的关系网中获利,对他和徐琼等人当官,也是非常有帮助的。
且真正有能力的人,谁不想帮?
毕竟沈禄自己只是个举人出身,他并不认为王越这个当世岳武穆,犯了什么不可弥补的大错,或者说王越只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完全没必要上升到罪臣的地步。
于是第二天,他便继续找机会去见张峦。
最后还是在张延龄派人安排下,他在靠近张峦金屋藏娇院子附近的一座茶楼内,见到了精神略显萎顿的大舅子。
“来瞻,你这是…?”
沈禄看过去,善意地提醒,“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啊…怎么养病这么久,看上去你的气色依然不太好?”
张峦吃惊地问道:“是吗?情况真有这么明显?”
沈禄问道:“莫非你的病情又有反复?”
“我上哪儿知道去?”
张峦有些颓丧,道,“总觉得最近这一年,就跟病邪盯上了一般,泄露天机果然容易遭到天谴啊…汝学,听说你是为王威宁之事来?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有事直接去找延龄,为何非得来见我呢?”
沈禄道:“我当然知道延龄的本事大,完全能代表你。但问题是…王公那边不太相信延龄啊…在他看来,你才是大明的阁老,是真正能决定他将来的大人物。”
张峦摸着下巴,不解地道:“在王威宁眼中,我真的有这么重要?”
沈禄由衷地感慨:“你不知道,他对我一个通政使司的小小参议,都送上厚礼…我觉得要是帮不上他的忙,都愧对人家。”
“啊!?”
张峦心说,你这么实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