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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五章 倾家荡产在所不惜(1/2)

覃吉本来得到皇帝传召要入宫伴驾,他在家中刚收拾好准备出发,这边宫里又来人通知他,不用急着入宫,先去见张峦。

覃吉一阵无语,左思右想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去张家在城里的工坊找正在那儿做实验的张延龄。

不过好在这次张延龄表现得很配合,直接就带他去别院见张峦。

进门之前,覃吉谨慎地问道:“令尊的病,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吧?”

覃吉也怕啊。

万一刚见过面,回头张峦病情有个反复,甚至直接一命呜呼,张家把屎盆子扣到他头上,说是他把张峦给害了…听起来很扯淡,但架不住皇帝对这个岳父非常重视,他很怕自己无意中就成了大明朝的罪人。

“没事。”

张延龄摆摆手,笑着道,“进去说话吧。”

等到了张峦养病的卧房,心怀忐忑的覃吉,发现张峦这次不像上次探病时那般要死不活,精神头好像好了很多。

“这才没多久,张先生的气色,看上去好了很多啊。”

覃吉脸上难掩喜色。

张峦听了却不乐意,皱眉问道:“覃公公,你这话…怎么那么别扭呢…是说我不该好得这么快吗?”

张延龄连忙道:“爹,你病情好转,覃公公为你感到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有其他想法呢?瞧你话说的…”

“哎呀,躺床上久了,成天疑神疑鬼的,覃公公见谅哈。”

张峦赶紧道歉。

覃吉颇为尴尬,无奈道:“张先生您实在太客气了,正如二公子所言,老朽真没别的意思。这不,奉陛下口谕,前来问询有关李孜省的事情。眼下朝中官员群情激奋,都在声讨李孜省…您可得好好想想,如何…才把这件事给按下去!”

张峦听到如此诉求,眼神不自觉便往小儿子身上瞄。

你来问我对策?

还不如直接问我儿子呢。

你覃吉跟我们张家打交道这么久,难道连这点儿眼色都没有?

还非要跑到我养病的地方来骚扰我?

张延龄委婉地劝道:“父亲,既然覃公公奉陛下之命来问询您意见,您就随便说几句呗?您的病成天闷着也不好,偶尔直抒胸臆,也能避免郁结于心,有利于病情康复。”

“好吧。”

张峦清了清嗓子,好像个即将上台发表演讲的小领导,看向覃吉问道,“那…我就讲两句?”

覃吉闻言不由摇头苦笑。

心说,你这讲话怎么还带摆架子的?

覃吉一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讲吧。”

张峦稍作准备后,说道:“覃公公,我且问你一句,陛下是打算把李孜省召回京城来吗?”

“这…不是得看您的意见吗?”覃吉反问道。

张峦沉吟一下,道:“既然舆情汹涌,那就召回来吧,如今西北送钱粮和布匹的差事,不都交给别人了吗?他留在居庸关,最多只是积极备战,于大局无碍。眼下鞑靼小王子已在拜见陛下后领赏离开了,暂且好像不用他做什么。既然朝中人对他过往的作为有争议,为何不让他回来坦然面对呢?”

覃吉点了点头,道:“听起来也有几分道理。”

“既然要他回来…”

张峦顿了顿说,“那就让他直面问题,跟朝中人好好解释解释,那几十万两卖官鬻爵的银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覃吉吓了一大跳,赶紧提醒:“还未查清楚原委,万万不可如此说。”

张峦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有些事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不能明着说出来,是吧?”

说话间他还特意往儿子那边看了一眼。

好似旁边站着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指导老师一样,这表现好不好得随时看老师的脸色,甚至还能因此带来一点自信。

覃吉道:“有些事,还是不要深究为好。”

就差说,拔出萝卜带出泥,你可别把祸水引到先皇身上去,到时甚至还会给咱陛下惹来一个不孝的名声。

张峦皱眉道:“本来真理越辩越明…既然不准备拿到朝堂上公开讨论,是不是直接让李孜省赔钱了事?”

“赔钱?”

覃吉对张峦的回答也很意外,问道,“赔多少?”

张峦冷冷一笑:“当然是倾尽所能赔偿…朝中人只是让他赔银子,并没说要罢他的官,杀他的头,对吧?最好拿出详细的账目来…就是不知他是否有相关记载。”

“这…似乎也不妥吧?”

覃吉还是很为难。

张峦诧异地问道:“这样也不行?”

覃吉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

张延龄在旁道:“父亲,这不明摆着的事情么?先皇在时,朝堂上大多数人都给李孜省送礼,就连如今朝中那些自诩清廉正直的翰林官和御史言官也都送了,这真要刨根问底的话,不是徒惹人笑话吗?”

“是这样吗?”

张峦问道。

覃吉心想,你父子俩这一唱一和的,逗我开心呢?

还有这位二公子,你非得把话说这么直白?

显得咱大明从上到下,全都是一群贪官污吏,群魔乱舞呗?

覃吉谨慎地道:“可能…”

“行,覃公公,你不用多说了。”张峦摇头道,“要怪就只能怪李孜省,先皇在时,他一手遮天,逼着那些正直之臣也不得不与他虚以委蛇,导致朝中吏治污浊,这样的人不办他,都对不起天下万民。”

覃吉一时间又很无语。

心里在想,你张峦到底是说真心话,还是故意说反话?

照理说,别人不保李孜省,你肯定跟他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啊。

张峦冷冷地道:“其实你的意思也是如此…既要把李孜省召回来,让他对天下臣民有个交待,把过往贪污受贿所得银子悉数拿出来,还不能扩大影响,免得玷污了先皇和朝中众臣僚的名声,是这意思吧?”

覃吉仔细想了想,无奈地点了点头。

张峦皱眉道:“既如此,那你还来找我问什么?诉求不都显而易见吗?就照这个办啊。”

覃吉苦笑道:“张先生,您说得容易,但实际要办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咋的?”

张峦只能求助地望向儿子。

张延龄在旁耐心解释道:“我想覃公公的意思是…在具体分寸把握上,需要有人出来一锤定音。

“就好像,谁也不知道这件事会扩大到什么程度,牵连到多少人,也不知李孜省究竟能拿出多少银子来,以及什么额度才能让朝堂上下的非议声彻底平息,或者说让攻击他的人感到满意。”

覃吉点头道:“是有这层意思在里面。”

张峦疑惑地问道:“那李孜省回到京师,究竟是向朝廷凑银子的,还是赎罪的?”

张延龄帮忙延伸话题:“应该这么问,是不是只要把银子归还朝廷,他过往犯下的所有过错都会一笔勾销?”

“要是李孜省拿出来的银子不够数,朝中人不满意呢?”

张峦继续追问。

覃吉听到这里,瞬间感觉自己被耍了。

不过这会儿张延龄已经替他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爹,到底是覃公公来找你问对策,还是你找覃公公提问题呢?这不是等着你给出指导意见吗?陛下还等着你的建议呢!”

“哦,对对对,我那女婿是找我问意见…”

张峦脸上带着歉意之色,轻轻拍了拍额头,笑着道,“看我,这一病都糊涂了,脑子不太好使,竟没想到这一茬…不管怎么说,把李孜省召回京师,让他当面对质,这总该没错吧?”

覃吉无奈道:“是,绝对没错!”

张峦道:“那就让他回京来,实在不行就让他上朝,去跟参劾他的人面对面交流。不然的话,就算他拿出一千万两银子来,别人说不足数,对他的非议声也不会停歇,那咱在这里还商量个什么劲儿?”

“不不不…”

覃吉连忙道:“绝无可能有一千万两银子那么多。”

“我就是那么个意思,又不是说实数…”

张峦道,“不过,话得摊开来说,还得当面说清楚才行。既然这次朝中人统一口径,要跟李孜省讨要银子,那就让他出出血,这没啥!至于出多少,让朝中人看着办吧!就是别这次要完了,下次还来讨要!难道这是个无底洞吗?”

覃吉苦笑道:“这不是还得以事实为准绳吗?”

张峦怒气冲冲道:“事实?事实便是如今李孜省手头没多少银子!银子去哪儿了,覃公公你心里没数,还是朝中人没数?他们伸手要银子的目的,难道是什么秘密?这看似是针对李孜省,但每一巴掌,打的都是我张某人的脸啊。”

这下覃吉不做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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