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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格局(2/2)

傍晚张家兄弟回家时,恰好看到孙家的马车离开。

张延龄进到院子,就见到张峦又在那儿翻箱子,显然此番孙友亲自登门,给家里的馈赠不少。

“爹,孙家人来作甚?”

张延龄问道。

张峦介绍情况:“他是瞅准了时间,觉得我应该回家了,便特地来咱家走动…他一直留在京城没返乡,想让咱多照顾他点。”

张鹤龄走了过去,大咧咧往其中一口木箱的盖盖上一坐,道:“爹,你现在这官,当得没啥劲,每天都不用去衙门点卯,连个手下都没有,能照顾到他啥?要真有能力,是不是先照顾一下你儿子我?”

张峦板着脸喝斥:“到现在都还没个正形!进房去,别碍眼!”

“稀奇了。”

张鹤龄诧异地问道,“现在真的懒得骂我了吗?你小儿子是儿子,大儿子就不是儿子了,是吧?”

说着,张鹤龄见老爹开始找东西要抽他,立即识趣地往内院逃窜。

毕竟回来路上他就嚷嚷肚子饿了,又让弟弟拿钱帮他买吃的,可惜张延龄没惯他坏毛病,这会儿回家了先去饱餐一顿才是正理。

这边张峦带着张延龄进到正堂,随口吩咐:“回头让你娘带人把东西收起来…我看过了,并不值几个钱。箱子是大,但里面却没什么瓤。”

张延龄之前已大致瞧过,箱子里装的都是些粮食、布匹和诸如菌子、木耳、笋子之类的干货,没有金银,当下问道:“孙家人就只是来家中走动走动,没说别的?”

“也不是。”

张峦道,“没什么好瞒你的…孙家人还不忘跟咱联姻,当然跟你姐姐是不可能了,只说要把他家小女嫁给你大哥。”

“啊?还能这样?”

张延龄听了不由莞尔。

孙家人现在是真的能拉下脸来,非要跟老张家结亲不可,孙友的手段颇有点无所不用其极的意思。

不过想想也是,后来孙友,以及他三个儿子孙伯坚和孙伯强、孙伯义,都得到弘治帝的封赏,位列朝班,甚至孙伯坚还做到了正职而非寄禄的朝官。

要是孙家真一点手段都没有使,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孙家满门能显贵,全靠巴结攀附张家。

“我跟他说了,吾儿年岁尚小,这会儿不想随便许下婚约…再说了,你姐姐与太子的婚事都还没彻底定下来,着什么急呢?”

张峦看着小儿子,又道,“延龄,这话也是你之前提醒过的,为父想想颇有道理,今天就照着说了。”

张延龄笑问:“爹,你是不是嫌贫爱富啊?”

张峦叹息:“其实孙家并不穷,累世积累下来,朝中很多当官的都没他家富裕,毕竟是兴济之地有名的豪绅,以前乃咱仰视不得的存在。

“但就是他府上没出过什么显贵,全靠会经营…我也不求别的,你和你兄长以后真要成婚,怎么说也要娶个世家大族的小姐吧?”

“呵呵。”

张延龄笑个不停。

便宜老爹现在当上太子的老丈人,眼界也变得高起来。

选儿媳妇的标准不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千金,而是盯上了朝中权贵的名媛闺秀。

但你以为真正的世家豪门能看得上咱老张家外戚的身份?

张峦叹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儿啊,为父现在虽已有官身,但在外边还是被人瞧不起,你姑父也曾给我介绍认识了一些官员,但人家对咱就是表面上客气,转过身就忘了,没把咱当回事。”

张延龄笑着宽慰:“刚开始是这样的,等爹你有了正式的爵位,一切就会好起来。”

“为父也想啊,但真的能得爵位吗?也不知猴年马月…”

张峦又开始自怨自艾起来,“吾儿,为父也是为你和你大哥着想,旁人瞧不起,对你们以后跟朝中权贵联姻也会有影响,你可留心点吧。”

“行了,爹,你自个儿想人前显贵,就明说,别把什么事都往我和我大哥身上推…什么联姻成婚的,大哥年岁倒是差不多,我还远着呢。”

张延龄可不蠢。

历史经验已告诉他,老张家本就不用靠什么联姻博上位。

最大的政治联姻投资已经完成,他可不想被什么国舅的身份束缚住手脚——我想娶什么人就娶什么人,还能受政治利益牵绊?

开玩笑。

再则说了,老张家最牛逼的联姻除了我姐姐外,再就是我将来可能会有个女儿嫁给老孔家的人。

但如今我对这副身躯全权做主,那这种事必定不会再发生。

梁芳府邸。

梁芳回来时,家里边正在组织大扫除,很多枯黄的树叶,随着一阵阵狂风连续飘来,不断往庭院里落,蔚为壮观。

“爷,也不知是哪家柴房冒顶了,这几天大量树叶往咱宅子周边落下,照理说这些枯黄的树叶去年秋天就该落没了才是。”

下人向梁芳诉苦,“成天都在清扫,但怎么也扫不完。”

梁芳看着院子里堆得厚厚一层的树叶,本来心情就不佳,此刻更火冒三丈。

瞥了眼对面立在堂屋门前等候的韦兴,梁芳冲着下人摆摆手:“有多少就扫多少,直到扫完为止,咱家就不信,难道是老天爷要给我点颜色瞧瞧?”

说完,梁芳招呼韦兴进到正堂。

“梁公公,已派人送信南下,山东那边也将扣押的贡品放行,但无论怎么比对,都没见其中有能将远处景致拉到近前的宝贝,也没见过什么香皂…会不会是…”

韦兴很紧张。

因为他知道,这两件东西后续能否上贡不但关乎到易储之事是否还有希望,更关乎到他和梁芳的身家性命。

梁芳喝斥:“着什么急?从这里去信到南京和广东,一来一回至少要个十几日,难道不给他们一点时间筹备?”

韦兴急了:“您是没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如今就怕这两件东西,根本就不是下面上贡的,无从寻觅!”

“你在说什么胡话?”

梁芳怒不可遏,“你的意思这东西是太子的,不是咱家的…冒功之人并非太子,是吗?”

“这…这…”

韦兴被如此斥责一通,顿时无言以对。

梁芳冷着脸继续喝问:“可有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韦兴无奈道:“太子身边左右就那几个人,想要查清楚其实并不难,但东厂和锦衣卫都推脱,不肯配合,还说什么关乎天家内事,就算是厂卫也不便插手。”

“那韦泰…简直是找死!他莫不是不知汪直的下场?”

梁芳咬牙切齿。

如今提督东厂的乃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韦泰,而韦泰一向是覃昌的人,所以根本就不会卖面子给梁芳。

且在成化帝裁撤西厂后,东厂的权势也受到一定压制,这也是成华末年到弘治年间厂卫势力不兴的主要原因之一。

“多半就是蒋琮。此子手段极多。”韦兴推测道。

梁芳反问:“为何不能是覃吉?”

韦兴想了想,摇头道:“就算覃吉对太子忠心耿耿,但他哪里有能耐坏您大事?此人太过平庸昏聩,不足为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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