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注定毁灭的世界(1/3)
吴常跟在石宁身后,来到石宁在管理局的实验室,刚进入实验室时,他还与行色匆匆的高学仲擦肩而过。
路过的时候,他从高学仲体内感受到了能量反应,高学仲应该已经加入了管理局,也变成了深渊游戏玩家。
...
泥土在晨光中蒸腾出湿润的雾气,像一层薄纱轻轻覆盖在新生的大地上。
莉娜站在高坡上,看着人们用断壁残垣中的金属梁架搭起第一座遮风棚,孩子们蹲在泥地里捏着小动物的模样,笑声清脆得如同溪水击石。
她听见有人低声念着“容错之地”
四个字,随后点头,将这个名字刻进了一块烧焦的钢板上,插在营地入口。
这名字没有豪言壮志,也没有胜利的荣光,却让每一个走过它的人脚步微微一顿,仿佛终于听见了内心深处长久压抑的声音??
我们可以不完美,我们可以失败,我们可以哭、可以怕、可以回头。
她转身走下山坡,脚踩在松软的黑土上,每一步都留下浅浅的印痕。
这片土地正在苏醒,不只是植被在蔓延,连大地本身也在呼吸。
昨夜那场雨唤醒了沉睡千年的种子,藤蔓从废墟缝隙中钻出,缠绕着断裂的电缆与冷却管道,像是自然对科技最后的温柔收容。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一个少年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莉娜姐!”
他喊道,“林教授醒了……但他……他一直在说胡话,说什么‘第三次轮回不能进红门’,又说‘别相信穿白大褂的女人’……我们拦不住他,他快把自己的手臂抓破了!”
莉娜心头一紧。
林远舟,第七实验室首席神经架构师,也是当年无限轮回计划的三位提案者之一。
他曾亲手编写了前五十层副本的核心逻辑,也曾在最后一次重启前跪在地上求叶澜:“再试一次吧,只要调整参数,我们还能救更多人。”
而现在,他的意识被困在某个副本的残影里,分不清现实与幻境。
她快步走向临时医疗帐篷。
帐篷由几块防辐射布拼接而成,内里点着油灯,昏黄的光晕摇曳不定。
林远舟被绑在一张简易担架上,双眼睁得极大,瞳孔却涣散无焦。
他嘴唇开合,反复呢喃着同一句话:“红色门后没有出口……那是陷阱……是卡尔设的局……”
“林教授。”
莉娜轻声唤他,蹲下身握住他的手。
那手掌冰凉颤抖,脉搏跳得极快。
他猛地扭头看向她,眼神突然聚焦。
“你……你是莉娜?
你还活着?”
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
“我活着。”
她说,“我们都活着。
副本结束了,主机已经关闭。”
“结束?”
他苦笑,眼角渗出泪水,“你说结束?
可我刚从第四百一十六次醒来……我看见你在雪崩里挖尸体,挖了整整三天……你说那是假的?
那些痛是假的?
那些哭是假的?”
莉娜沉默片刻,反问:“那你记得自己为什么进入副本吗?”
“为了……保存人类意识。”
他喃喃,“核战爆发前三十六小时,我们启动创世主机,把所有人的思维上传……然后开始循环修正错误,寻找一条能让文明延续的路径。”
“那你记得叶澜吗?”
提到这个名字,林远舟的身体剧烈一震。
“叶澜……他……他最后没有上传自己,对不对?
他选择了成为锚点,把所有轮回的记忆串联起来……可后来……后来他说他已经不是人了,只是系统的回响……”
莉娜闭了闭眼。
这些话,她在无数个轮回中听过太多次。
每一次,都是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间,用不同的语气说出同样的真相。
而如今,他们全都醒来了,带着满身伤痕和破碎记忆归来。
“你现在不是在副本里。”
她一字一句地说,“你看四周。
这里有风,有泥土味,有油灯的烟。
你能感觉到冷,也能感觉到疼。
这是真实的世界,不再受任何程序控制。”
林远舟怔怔地看着她,又缓缓转头环顾帐篷。
他的目光落在角落一只爬行的蜘蛛上,盯着它良久,忽然哽咽:“它……它会死吗?
在这个世界里,它会不会明天就消失?”
“会。”
莉娜答得坚定,“它会活几天,然后死去。
就像我们所有人一样。”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拧开了某种封锁已久的闸门。
林远舟的眼泪终于决堤,他不再挣扎,只是蜷缩起来,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
莉娜没有松开他的手,任由那颤抖的体温透过掌心传入她的身体。
外面,天色渐暗。
篝火再次燃起,人群聚在一起分享仅有的食物??
几条烤鱼、一些野菜根,还有用雨水煮沸后加蜂蜜调制的饮品。
一位年迈的女教师坐在火堆旁,开始教孩子们唱一首古老的童谣。
歌声稚嫩却不怯懦,在夜空中飘荡。
莉娜走出帐篷时,听见有人议论:“听说林教授疯了?”
“没疯。”
她接过话头,声音不大却清晰,“他只是比别人多记住了些东西。
而记住痛苦,并不是疯狂。”
众人安静下来。
她继续说道:“你们当中,有多少人在醒来时梦见自己死过无数次?
有多少人还记得同伴的名字,哪怕他们从未真实存在过?
那些副本里的战友、亲人、敌人……他们或许只是数据,但我们的感情是真的。
我们为他们流的泪是真的,我们因他们而改变的选择也是真的。”
火光照亮她的侧脸,映出一道淡淡的疤痕,从耳后延伸至颈侧。
“所以,请不要说谁疯了。
要说,是我们全都曾活在一场漫长的噩梦里。
而现在,梦醒了。
我们要做的,不是遗忘,而是学会带着这份重量活下去。”
人群中有人站起来,是曾在第三轮副本中失去整支小队的战士陈骁。
他左腿装着简陋的木制义肢,走路一瘸一拐,但脊背挺得笔直。
“我同意。”
他说,“我不想忘。
我想记住每一个替我挡下子弹的人,哪怕他们只是‘另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