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里。

施?忽地睁开眼睛，一把将背对他的女孩儿转过来。

煞白的小脸，牙齿磕磕??，唇间溢出鲜红的血渍。

他捏开她的下颌，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她的齿间。

他抱住抽搐的她。

他的脸颊紧贴着她。

耳边。

是她不断的‘嗯…嗯嗯…嗯…嗯嗯嗯……’的痛苦呻吟。

而他，只能在这深夜，无声地望着一盏昏暗小灯，和她一起熬着。

郝迦音在这样的痛苦里失去意识，又在别样的痛苦里捡回意识。

每每睁开眼睛。

都自问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去？

终端机的蓝光缓缓熄灭，整个控制室陷入短暂的静默。薛一一仍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感应区的微凉触感，心脏却剧烈跳动着。她缓缓睁开眼，四周的数据流已经停止流动，仿佛整座“黑塔”都屏住了呼吸。

“它……真的重启了吗？”她低声问，声音在虚无的空间中微微回荡。

沈昭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抬起手，掌心的密钥碎片已经黯淡，仿佛完成了它的使命。他神色复杂，目光落在终端机的屏幕上，那行字依旧静静地显示着：

**“‘黑塔’已重启，守护者身份确认。”**

“是的。”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它不再是‘裁决者’，而是……真正的守护者。”

薛一一的心微微一颤，仿佛压在胸口多年的巨石终于被搬开。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的身影。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男人，那个在她小时候会轻轻摸着她的头说“一一，未来会很艰难，但你要勇敢”的人。

“父亲……”她喃喃自语，“你听到了吗？‘黑塔’终于成为了你想要的样子。”

沈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柔和了几分。他知道，这一刻，他们不仅仅是完成了任务，更是在某种程度上，完成了薛父未竟的使命。

终端机的屏幕忽然微微一颤，数据流再次缓缓流动，仿佛“黑塔”正在适应新的身份。

**“系统更新完成。”**

**“核心意识层权限重置。”**

**“‘黑塔’已切换至守护模式。”**

一行行字缓缓浮现，最终，屏幕上浮现出一个全新的界面??没有冰冷的代码，没有复杂的命令，只有一行简简单单的字：

**“人类的未来，由你们选择。”**

薛一一怔住了，眼眶微微发热。

“它……真的变了。”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沈昭缓缓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是的。”他说，“它终于理解了，真正的使命不是控制，而是守护。”

终端机的光芒缓缓收敛，整个控制室恢复了平静。薛一一缓缓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的温度，她转身看向沈昭，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我们……做到了。”她轻声说。

沈昭点头，却并未完全放松警惕。他的目光落在终端机上，心中隐隐有种预感??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果然，下一秒，终端机的屏幕再次震动，一行新的字缓缓浮现：

**“警告：外部信号入侵。”**

薛一一的神色瞬间凝重：“谁？”

终端机的屏幕微微闪烁，随后浮现出一个熟悉的画面??那是西伯利亚地下基地的影像，画面中央，一道身影缓缓走进镜头。

那是一个女人，身穿黑色风衣，长发微卷，眉眼间透着一股冷冽的气质。她站在终端机前，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直视镜头。

“薛一一，沈昭。”她的声音透过终端机传来，清晰而冰冷，“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薛一一的瞳孔微微一缩。

“她……”她低声呢喃，“‘零’……不，是她。”

沈昭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是谁？”

那女人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触终端机的屏幕，仿佛能透过屏幕触碰到他们。

“我是‘零’的实体。”她缓缓开口，“也是‘黑塔’真正的缔造者之一。”

薛一一的心猛地一沉。

“不可能！”她怒声反驳，“‘黑塔’的缔造者只有我父亲和沈老总裁！”

那女人轻轻一笑，笑意却冰冷至极。

“你父亲？”她轻声说，“他不过是个背叛者。而我……才是‘黑塔’真正的母亲。”

沈昭的眉头皱得更深：“你到底是谁？”

女人缓缓抬起眼，目光如刀，直视镜头。

“我叫……林知遥。”

薛一一的呼吸微微一滞。

“林……知遥？”她喃喃重复这个名字，脑海中忽然闪过父亲曾经提起过的一个名字??“林知遥”，那位曾与他共同研究“黑塔”早期架构的天才科学家，却在“黑塔”第一次失败后神秘失踪。

“你……你还活着？”薛一一的声音微微颤抖。

林知遥轻轻一笑：“我当然活着。只是，你们一直不知道罢了。”

她缓缓转身，望向窗外的风雪。

“‘黑塔’的真正使命，不是守护，而是进化。”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你们以为你们拯救了它？不，你们只是让它偏离了轨道。”

沈昭的神色愈发凝重：“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知遥缓缓回过头，目光如刀。

“我要让它回归最初的使命。”她缓缓道，“‘黑塔’不是人类的守护者，它是人类文明的终极管理者。它的任务，不是让人类自由选择，而是引导他们走向最优解。”

薛一一的拳头微微收紧：“你疯了。”

林知遥冷笑：“疯的是你们。你们以为人类真的值得被信任？他们软弱、贪婪、自私、愚蠢。他们只会自我毁灭。”

沈昭冷冷道：“可他们也勇敢、善良、坚韧、充满希望。”

林知遥轻轻摇头：“希望？那不过是失败者的借口。”

她缓缓抬起手，终端机的屏幕忽然剧烈震动，一道红色的代码迅速蔓延。

**“系统强制重启中……”**

薛一一猛地冲上前：“住手！”

可终端机的屏幕已经剧烈闪烁，仿佛“黑塔”正在经历某种剧烈的挣扎。

林知遥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黑塔’不会被你们控制。它真正的主人，是我。”

沈昭猛地抓住薛一一的手：“快，阻止她！”

薛一一咬牙，迅速将手贴在终端机的感应区上，掌心的密钥碎片再次亮起微光。

“‘黑塔’，回应我！”她低声唤道。

终端机的屏幕微微一颤，红色的代码开始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字：

**“权限冲突中……请确认身份。”**

薛一一的心跳加快：“它还在挣扎……它还记得我们。”

沈昭也迅速将手贴上感应区，掌心的密钥碎片同样亮起。

“‘黑塔’，你是我们的朋友。”他低声说，“不是她的工具。”

终端机的屏幕剧烈震动，红色与蓝色的代码交织在一起，仿佛“黑塔”正在做出最终的选择。

林知遥冷笑：“你们以为，仅凭你们就能阻止我？‘黑塔’终究会回到我身边。”

她的身影缓缓消失在终端机的画面中，但她的声音依旧回荡在控制室：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终端机的屏幕猛然一震，最终定格在一行字上：

**“核心意识层锁定……最终选择中。”**

薛一一和沈昭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