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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裤裆+千钧重(1/2)

六月,整个梅州前线如同蒸笼,热辣的太阳,来去迅速的暴雨,泥泞之后暴晒,暴晒之后又暴雨,使得路面坚硬的泥巴上如抹了一层油。

那道路都不能叫湿滑,直接就是润滑。

东线惨败消息早传过来,将士们都有些担忧,东线才是主力军。

赵立宽也算第一次见识,什么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特别是战场上,伺候几万人的吃喝拉撒就已经是非常困难的事,再能组织调度得当更是不易。

很多时候不看谁厉害,而是看谁犯错少,做好自己,等着对手犯错误是最常见的取胜之道。

这次如果没有黄体仁的擅自行动,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对峙无果,双方僵持在新州战线。

这样日久天长,叛军肯定耗不过周军。

毕竟周国有二百多军、府、州,五千多万人口。

叛军那边就算南安府富庶,顶天也就算六七个州的地盘,人口最多八十万到一百万。

大军对峙在那。

周军要付出高代价,近十万人不事生产,百万人生活受到影响。

反之叛军亦然,要是对峙上半年一年,叛军自己内部就会受不了。

只不过如此便相当于以血换血,硬生生熬死叛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赵立宽也难受,原本他以为打完这仗,他们的战争就此结束,西路军守着梅州到战争结束。

看如今局势,他们很可能会被调到东线去救火。

七千伤亡不是小数目,要是西路军去,那妥妥全军覆没了。

不过赵立宽不太认同孔大帅的战略。

分散兵力去攻打许多不要紧的州县,战报上好看,却无法取得决定性战果,很容易反弹拉扯。

梅州下辖也有四个县城,梅州城一陷落,立即来投降了。

之前不管是因为这些县城守军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威胁。

不打是他一开始就想好的。

一来打下要分兵去守,不然白打,一旦分兵等于自己削弱自己兵力。

二来梅州不下,拿周边县城根本没用,叛军以梅州为支点,随时可以发兵支援或夺取。

他们好打,叛军也好打!

没有战略支点,打了白打,白白损兵折将,费时费力。

拿下梅州,周围这些县城就都独木难支,无以为继。

他们也识相,纷纷投降,赵立宽顺利派兵进驻,整改当地守军,重新派遣军官,稳住当地防务。

.......

原本只以为打战难,没想到部队休整也难。

下午,梅州官署,空气闷热。

赵三满头大汗,穿一身皮甲从天井进来,如今他已因功升级为都头,他着急的推开正堂大门,大声道:“将军,出事了!

又出事了!”

随即讶然:“钟都头,你干嘛钻桌子下面?”

随即传来坐在堂上的赵立宽气急败坏大骂:“他娘的叫你进来敲门!

下次再敢老子打断你狗腿!”

赵三连站直道:“我错了将军,刚才出事了,一下给忘了。”

“出去外面等我!”

赵三领命,到天井里等候。

过了一会儿,一身官袍的赵立宽一脸不爽带着钟剑屏走出来问:“什么事?”

“将军,火头军有个士兵,把城里一菜农的女儿给玷污了,人家纠集亲戚到官署外面闹。”

赵三满头大汗说。

赵立宽听了立即明白,也没慌乱,这不是第一次出这种事。

天气燥热,火力旺盛,而且不少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

七八千历经生死的小伙,一旦闲下来迟早出事。

这些天已经把他弄得焦头烂额。

赵立宽立即命士兵披甲列队在堂前左右。

把被害人及其家属带进来,行凶作恶的士兵也被绑了进来。

双方各自供述,基本事实没什么争议。

就是这菜农一家靠卖菜为生,火头军的小伙每天跟人家买菜,时日长后看上人家,小姑娘说话也暧昧些,结果那火头军士兵有天终于忍不住。

不顾小姑娘反对强行玷污了人家。

若按《大周刑统》,这能直接判绞刑。

但他们是军队,按军法处置,判笞二百,赔钱五千,士兵如果拿不出钱,则由军队出,之后再从其军饷中扣除。

双方都对这判罚没有异议,因为此前早有八起先例。

一开始他也义愤填膺,要求严肃军纪。

后来慢慢发现,这并非单纯的士兵问题,也有当地百姓用妻女下套来讹钱的情况。

禁军一个月的军饷八百文,五千是半年多的收入,对普通百姓来说更是一大笔钱,许多贫苦百姓愿意为此冒险。

说来说去还是生活所迫。

或者说这都不是生活了,而是生存。

听到判决女孩的父母不立即不嚎了,只磕头高呼青天大老爷。

赔的钱当堂点清,送到女孩手中。

只有女孩还在流泪,时不时看向旁边年轻火头军。

年轻士兵直接怕得嚎啕大哭。

两百鞭真可能死人,何况大热天,能不能挺过去全看运气。

现在有了酒精,可以让存活率上升一些。

赵立宽呵斥道:“连自己的裤裆都管不住算什么男人,引以为戒。”

身边的钟剑屏一言不发,目光如电。

赵立宽脸皮厚,不为所动起身,继续去处理别的事。

部队补员整编,布防,伤员安置。

........

越是在生死边缘游走,自己也变得越发冷漠和平静。

没那么义愤填膺,没那么道德束缚。

在战场上他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无论多位高权重,多富有的人也不会比别人多条命出来。

杀一个人太容易,死亡来得太简单。

既然如此,人总有一死,何必唯唯诺诺,何必在条条框框里战战兢兢不敢施展手脚。

安逸的生活固然可贵,但在这短短的几十年人生中,总要亮出自己的锋芒,一往无前。

下午,处理完许多军务,他已经昏昏欲睡,放下手中笔。

“回后院,我们继续。”

赵立宽用命令的口吻对钟剑屏道。

“遵令。”

钟剑屏脸色微红跟上来。

其实不只士兵,他自己也管不住。

大腿上的箭伤本来都好,经过三家村几天的艰苦鏖战,伤口再次发炎崩裂。

他也怕死,入驻梅州城终于放松下来后每天让钟剑屏帮他用酒精擦洗。

怪南方天气太热,怪空气太湿润,热得人大汗淋漓。

他是个十七八的棒小伙,哪经得起这样的考验,一不小心就擦枪走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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