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一身轻松(1/2)
他太累了,所以当他一旦放下了对生命的执着,反而觉得一身轻松。
所有的恐惧和焦虑都不知去向,换给他片刻好眠。
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他好不容易撑起上身,抬头看清楚来人的脸,却惊得浑身颤抖起来:“你……是你……”
“是我。”
蒙钺蹲下身子与童纤只隔着一层牢门,由于光线实在昏暗,无法让人看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童纤以为尚在梦中,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怒不可遏:“你还来做什么?
看我怎么死吗?”
蒙钺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小声说道:“你不会死的。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你死。”
童纤冷笑一声:“别假惺惺,若你真的在乎我,又怎会骗我?
你把我骗的好惨呐!”
原本以为他乡遇故知,谁知会演变成一场险恶的阴谋与背叛。
想必此时此刻任何人都无法释怀。
任由他怒气冲天,蒙钺却始终淡然,与他们平日里相处时一模一样:“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女儿被辽人扣着,我也没办法。
请你原谅我。”
说到这里,他将手伸进牢门,拍了拍童纤的背脊:“这世上,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
蒙钺这轻轻一拍,正好拍在童纤受伤的地方。
一阵剧痛,让童纤完全醒悟,这一切并非梦境,他的冤家真真实实的近在眼前。
“蒙大哥……”
就知道他是有苦衷的!
就知道他并不是存心伤害自己!
想到这些,童纤忘却了伤痛,强撑着坐了起来,扒着牢门,眼中又重新燃起希望。
蒙钺将声音压到最低,却足以让童纤听得清楚明白:“我打听过了,三天之后你会被押送回京,到时候,我便有机会把你带走。
咱们远走高飞。”
童纤只觉得自己心脏快要跳出喉头:“真的吗?
你真的……会来救我?”
蒙钺轻叹一口气,说:“你都已经替我顶下所有罪,我若不是真心要救你,何须跑回来见你?”
“那你妻儿怎么办?”
即使心酸,可这也是无法回避的事情。
蒙钺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一拳打在牢门上:“我顾不得这么多,你为了我,连命都不顾,我还顾得了什么?”
“蒙大哥,我……我还以为……”
蒙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那边空荡荡的衣袖,苦笑着说:“只是以后你跟着我,恐怕要吃苦。”
“我不怕苦!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
这对于童纤来说,几乎是再一次投胎,再一次浴火重生,再一次枯木逢春…… 蒙钺又拍了拍他的肩,淡淡的说道:“等着我。”
“嗯!”
无论有梦无梦,第二天的太阳总是会照赵升起。
龚玥玥惊醒时,还在纳闷自己为何会在床上。
她记得昨晚明明一直坐在桌边等着丈夫回来。
未及多想,脖子后面传来一阵阵湿热的呼吸,腰腹上覆着的大手,让她瞬间明白了一切。
这种一觉醒来,身旁有他的幸福感,似乎阔别已久。
她眼眶一热,嘴角却笑成了弯月…… 即使她的小腿始终以别扭的姿势被他的双腿夹着,已经酸麻到毫无知觉,她也依旧保持着醒来时的姿势不敢动弹。
因为身后的人睡得实在香甜,因为她实在不想破坏这久违的光景,因为她很怕他醒来后,意味着又一场离别。
好在睡梦中的人,并没有这么多顾虑。
一个姿势睡累了,便换个姿势继续。
这才解放了快要大脑缺血的龚玥玥。
等赵长垣睡到了自然醒时,已经是大中午了。
对于他来说,一睁眼便能看见心尖上的人,也实在是一件亦幻亦真,久违了的幸福光景了。
他慵懒的伸出手圈住坐在床头的龚玥玥,将她勾到自己面前亲了一口。
“你早就醒了?”
醒来的第一句话,带着浓浓的倦懒之意。
龚玥玥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脸,说:“嗯。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他自己都弄不清楚回来时到底是什么时辰,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似乎连半个梦也没做。
“我好久没睡的这么沉了。”
她抿嘴轻笑着说:“饿了吧?
我给你把午餐拿来了,快起来吃点吧。”
她这吃货老公,即使睡着了,肚子依然会饿的咕噜叫,她听得脸都快笑抽筋了。
说到这里,他正觉得腹中饥肠辘辘,心里却觉得甜蜜又满足,撒娇一般将她半个身子抱在怀里:“娘子真好。”
吃完了午饭。
龚玥玥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我把宝宝抱来陪你?”
他难得在家,总不能真把他所有时间霸在自己身上。
谁知他想都没想,便憋出一个字:“别……”
她纳闷的问:“怎么了?”
“我有些脏,想洗洗干净再抱孩子。”
龚玥玥一听,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还洗啊,你洁癖啊?”
他脸上也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我昨晚摸黑出去,指不定摸着碰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对孩子,还是小心爱护些好。”
龚玥玥这才明白,自己这位丈夫,毕竟是个古代人,有些迷信思想纯属普通。
“好吧,成全你的父爱。
我一会去给你打水洗澡。”
她刚要走,便被他一把拉回来倒在他腿上:“你和我一起。”
“想得美。”
龚玥玥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必须哒”
。
童纤抬起头,吐掉嘴里叼着的稻草,吊儿郎当的说道:“有话就说。”
“昨天夜里,蒙钺想来刺杀我。”
潘竹青一字一顿说的清清楚楚,当发现原本嬉皮笑脸的童纤骤然变得脸色惨白时,他故意停了停,接着更加清楚的说下去:“被我当场杀死了。”
话音落地,整间牢房里鸦雀无声。
忽然,一阵阵拍打牢门的声音伴随着尖叫声震破了在场官吏的耳膜。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你再说一遍!”
潘竹青说话声并不大,但却依然能在令人嘈杂不安的环境下表达得掷地有声。
“不管你跟他什么关系,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说完,他的眼光从可怜的童纤身上移开,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身后的怒骂和诅咒声,像潮水一般由远及近像他的背后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