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无法言喻(1/2)
“你……”
一时之间,她已经无法言语,惊喜与疼痛同时由腹腔席卷而来,蔓延到全身,让她不由的战栗了起来。
他展开手臂小心的抱住她的上身,脸庞贴在她耳边。
“别怕,有我。”
这短短的四个字,带着他独有的气息震颤在她脸颊,让她的痛感瞬间从头部慢慢往下退散。
这种痛觉缓解只是暂时的麻木和幻象,可即使如此,对如今的她来说,也堪称奇迹。
纵使她有千言万语想要说,此时此刻,却也只能汇成简单的两个字:“别走……”
他的心,仿佛被妻子这句柔软的祈求撕出了一道血痕。
“我不走。”
汹涌的情绪,让他声音都变了调。
她抬起手回应了他的拥抱,用尽她现在能控制的所有力气,箍住了他的颈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他的味道,认真的感受他胸膛的温度和每一次心跳。
仿佛一松手,他就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一松手,他就又会变成了方知文…… 稳婆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觉得这对年轻的夫妻实在是恩爱至极。
傅雲却从一开始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到最后越来越明白,浅笑着走到了稳婆身旁,轻声说了句:“婆婆来,我们去吃会茶点。”
傅雲姑娘实在是冰雪聪明又善解人意。
此时此刻,赵长垣与龚玥玥这对苦命鸳鸯最渴望的便是这点短暂而又珍贵的独处时光了。
听到房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之后,原本以特别别扭的姿势趴在床头的赵长垣干脆也侧卧到床榻上,搂着老婆便不由分说的亲了上去。
他不是不知道当下是什么时候,也不是不知道龚玥玥现在是什么处境,只是对他来说,这一刻实在来之不易。
他情不自禁之下实在没能忍住。
龚玥玥虽然也惊喜交加,可毕竟肚子还在咬牙切齿的疼着。
这不是吃坏了东西,也不是阑尾炎盲肠炎或者急慢性胃病,这可是女人最凶险的的时刻——分娩。
所以就算她是女中**,就算现在赵长垣脱个精光睡她身边,她也不会有半点兴致。
但她依然安静又乖巧,说什么也舍不得推拒他。
好在赵长垣并不过分,只是搂着她,来来回回的亲吻她的嘴唇,额头,脸蛋,下巴……也算是在她极度痛苦之中,给予一些他力所能及的温暖与抚慰了。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呢……”
阵痛使得她说话有气无力,听上去更加委屈更加可怜。
他猛的停下了动作,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心里像是在被人鞭挞一般难受:“是我的错,娘子你不要怪我。”
说来说去,他最怨的还是他自己。
怨自己不小心,怨自己愚蠢心软遭人暗算。
怨自己没有早一天认清楚潘竹青的险恶用心。
客观上说,赵长垣并不愚蠢。
从用兵之道可以看出,他的军事才能不在于他自身的勇猛,不在于军队的阵法,更不在于大规模兵器的善用,而恰恰在于他十分善用阴招。
用兵法上文雅的**是善用“奇兵”
。
通俗易懂的解释,便是怎么阴损怎么干。
为了战争的胜利,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装聋作哑当孙子,可以诈降,可以亲自跨马去抢夺老百姓的粮食牲口。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愚蠢?
他只是吃亏在“本性纯良”
这四个字上。
龚玥玥听出他语气中满满的自责和痛苦,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出事了?”
他又怎么可能把他现在的处境如实相告?
告诉她自己是个随时会被点燃的炸药?
告诉她自己为了换取解药,正替人做着极其危险的事情?
他舍不得让她知道这些,舍不得让她为自己担惊受怕。
“你不要担心我,你只要知道,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没有一刻不在想你。”
这些软糯的话语被他带着磁性的嗓子一遍遍重复在耳边,她心里仿佛有一条清溪流过,溪水中的鱼偶尔抖动尾巴,挠动她险些僵化的心弦。
“我也是……好想你。”
她每说一句话,都会显得精疲力竭,这让赵长垣听了特别心疼。
“娘子你不用说话。
我知道你的心意。
你能醒过来,愿意受这样的苦,都是因为我。
我什么都明白。”
他不敢太用力的抱着她,只能尽量让自己与她贴在一起,享受这极其宝贵的亲近。
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一刻的亲近,便会是下一刻他无论怎样都无法触碰到的回忆。
她独有的气味,她的容貌,她柔软的身子,她可爱可恨的笑容……这些都是他的,他却一样也带不走。
“我以后再也不会和你闹了。
你说什么我都会信,你做什么我都帮你。”
说到这里,他发现她依然安静乖巧,只是彼此的脸已经被两种不同温度的泪水粘在一起。
“还有……上回我真不是有意要来伤害你的……我今后会和你解释清楚,你不要怪我,也不要怕我。”
一生中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倘若不是因为龚玥玥临盆在即,他们夫妇二人,势必要相抱到命运之手将他们扯开的前一秒钟为之。
“相……相公……好像……羊水……破了。”
这话说的诡异极了,相公羊水破了?
要是有第三个人在场,估计不笑死也得吓死。
但此时的赵长垣可顾不得老婆这严重的语法错误。
翻身下床,以弓弩般的速度飞奔了出去。
稳婆和傅雲被赵长垣带回到屋里时,两人都一改之前慢条斯理的态度,投入了紧张的工作状态。
门口还站着几个张望的人,杜若桐,六姨,小梅,杏儿等等等等。
这位姓胡的稳婆此时颇具大将风范,一边洗手,一边对傅雲吩咐道:“关门吧,别让人进来了。”
这话的言下之意——“小白脸子你也好出去了吧。”
估计傻子都能听懂。
赵长垣不负重望的转身向门口走去,龚玥玥撕心裂肺的疼痛之下,还不忘瞅着他的背影暗自嗟叹——被人撵都走的这么帅。
令人目瞪口呆的是,人家赵长垣走到门口,展开双臂毫不犹豫就将两扇门给关上了。
将那些张望的脸关在门外,而他自己,则理所当然一般的留在了屋内。
稳婆傻眼了:“这……”
傅雲赶紧上去劝道:“将军,这恐怕不妥。”
赵长垣一脸疑惑:“有何不妥?
我是她相公。”
他从小到大都不能理解,为何妻子分娩之时,做丈夫的只能站在门外傻等着。
傅雲说:“可毕竟男女有别……”
她说的男女有别,并非是指赵长垣与龚玥玥之间。
而是她自己和稳婆毕竟都是女人,替人生产之时,若有个男人在场,恐怕会觉得尴尬。
赵长垣毕竟是个男人,没有女人们那么细条的神经。
“夫妻之间,还谈什么男女有别?”
他心里不由的觉得好笑,他家娘子身上几颗痣他都记的清清楚楚。
傅雲被噎的无话可说,稳婆此时走来帮腔劝说道:“将军最好还是回避,我怕……吓着您。”
谁知赵长垣双眼圆睁,很紧张的问:“很可怕吗?
那我更不能走,万一吓着我娘子怎么办?”
稳婆和傅雲一头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