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征离别(1/2)
他和萧隽一同走向战马,一跃而上,望了望亲人们,没再多说什么,勒转马头,踏雪而行。
这次出征离别,是他最艰难的一次。
“相公……”
熟悉的嗓子响在他身后。
“相公!”
他停住战马,转头便看见龚玥玥跑出人群站在雪地里,痴痴的望着他。
他策马向她赶奔而来,停在她身侧,便俯身揽过她的颈项,在众目睽睽之下重重吻住她的额头。
雪花扑在她脸上,有些凉,她却忽然感到一行热流从额头上方滑下。
“不让你送我……就是怕这样……”
他再松开时,眼睛已经红肿。
等他真的扬鞭而去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幕中时,龚玥玥才捂着脸,任由悲伤宣泄出来。
“回禀元帅,何勇将军目前不在营中。”
对方又口齿清晰的向他表述了一遍,他这才不得不面对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
他皱着眉追问了一句:“你可知道他去了哪里?”
团练使见他脸色难看,不由的身子微颤,小声回答:“末将不知,似乎今日没人在营中见过他。”
他心下纳闷,以何勇的为人,绝不会在这样的关头给他掉链子。
“你再去各营各部找找,若是见到他,让他速来见我。”
“遵命!”
对方疾步而出,在帐外长舒一口气低着头低估:“何老大呀何老大,你这不是纯属找打么!
都什么时候了!”
营帐中赵长垣继续伏案沉思,抬头瞅见站在角落低着头与黑色铠甲成功融为一整根黑炭的萧隽,只见这根黑炭正煞有其事的若有所思,不免觉得好笑:“萧隽你在想什么?”
萧隽见他面露淡淡的笑意,并不知道他笑的是自己。
走上前憨厚的抱拳禀告:“嗯……何将军前几日说过这些天是他夫人的临盆之日。
属下猜测,他可能被这事儿绊住了。”
“你猜的有谱,他不是这么没交代的人。”
赵长垣站起身,走到萧隽面前,整了整他有些歪斜的肩甲。
“这么着,你速去他府中看看,若是真遇着他,把他带过来。”
萧隽面露难色:“可他夫人若是……”
赵长垣也很为难,他了解何勇的媳妇怀这孩子一路来的艰辛。
只是……“没时间了,他是前军主将,要是误了卯,那是杀头的罪。”
皇上亲自挑选的时日,犹如一把军刀悬在他头上,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用理智考虑这件事。
“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萧隽不再多说,领命退下。
萧隽的脚步声尚未走出营帐,赵长垣便听得他对外面唤了一句:“何将军……您来了……”
刚转过身,便被迎面而来,“扑通”
跪在面前的何勇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
看他面色似忧似悲,赵长垣心下一惊。
“元帅!
求您帮末将想想办法救救我娘子……她……她恐怕……快支持不住了!”
何勇一个大男人,急得几乎快要放声大哭。
赵长垣将他从地上拉起来,问道:“到底怎么了?
起来说话!”
何勇抹了抹眼角的苦水,勉强镇定情绪,对他说道:“我娘子昨天傍晚就有动静了,疼了一夜都没把孩子生下来,换了两个稳婆,还请了个大夫,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小元帅被他说的一头雾水,面露尴尬为难之色:“可……我也不懂接生……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何勇满脸期待的说:“赵夫人跟刘太医相识,若能请的动他老人家,想必我娘子就有希望了!”
赵大白兔这才恍然大悟。
“明白了,我这就给我娘写封信。”
说着,便走回桌案旁,抽出笔墨用最快的速度刷刷点点写了两封信。
一封给母亲,一封给刘太医,盖上私章,装在一枚信封里。
信中将何勇的情况说得清清楚楚。
何勇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元帅!”
赵大白兔手脚麻利的将信交给营帐中的一个侍卫:“你去把这封信送去我府中交给我娘。”
侍卫知道情况紧急,也丝毫没有耽搁,立刻领命退下:“属下遵命。”
赵长垣想了想,忽然又叫住他:“等等,若我娘不在,就交给少夫人,让她立刻拆阅。”
“是!”
“谢谢元帅!”
何勇又凑到他面前跪倒在地:“末将还有一事相求,请元帅开恩!”
赵长垣叹了口气,语气坚决的说:“若是求我放你回去,就别说了。”
何勇没想到他竟然没等自己开口便已经说出拒绝的话,又惊又急,忍不住拽着他的战袍求道:“元帅……”
赵长垣抽出衣角,踱步走开:“你应该知道咱们此去并非攻城,而是支边御敌。
你作为前军主将,理应率先出发。
若是我放你回去,耽搁发兵时辰,误了边关战事,那咱们三军将领都要陪你一起送命。”
他这话说的不假,帐中的侍卫跟萧隽都抿了抿嘴表示同意。
可何勇此时却已经急红了眼,哪里还有讲道理的余地。
“元帅,辽兵不会这么凑巧这几日就发兵攻城的……”
一句话说的赵大白兔脑子里冒了几颗火星,不由得对他提高了嗓门:“你怎么敢肯定?
这种事连我都不敢臆断。
更何况,曹杨二位将军和几万将士正身陷绝境,咱们还能再耽搁吗?”
何勇气急败坏的呛声:“我娘子的命就不重要吗?”
“重要!
可即使你在她身边,又能帮她什么?
只会害的你孩子今后可能没有父亲!”
赵大白兔真有些生气了,脸涨得通红。
何勇见势,觉得如此剑拔弩张也不是办法,只得又软言相磨:“可万一……万一我娘子过不了这关怎么办?
我可能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时间已经不多了,赵大白兔不愿再争执下去,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说道:“你不用说了,我不会为了你这个万一,弃大局而不顾的。”
说着,走回桌案,将帅印和佩刀拿起,做好出发的准备。
何勇怔怔望着他,最后绝望的问了一句:“是吗?
何勇斗胆问一句,若今日换做元帅的夫人生命垂危,元帅还能做到这么顾全大局吗?
说良心话,能吗?”
一句话问的帐中顿时鸦雀无声,连赵长垣都停下手中的活楞在当下。
半晌,萧隽忍不住说了句:“何将军,您这么说未免太过分了!”
何勇忽然笑了起来:“我只要您一句实话,咱们都是做人家丈夫的,若您说您能,我何勇无法可说,立刻心服口服!”
在何勇心目中,他的这位元帅是百分之百的妻奴,为了老婆私自丢下营寨的事情不是没干过。
所以任何人阻止他都行,唯独赵长垣不行。
“但您若做不到,那我也无法对我娘子的命视若无睹。
要么您就立刻将我正法,要么就放我走,我尽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