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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如嫔溃败(1/2)

如嫔进了栖凤宫就没再出来, 一时也没什么信儿。

六宫妃嫔都不敢去问,顾清霜倒去过几回,却也不急着去见如嫔,只与皇后小坐喝茶。

日子又翻过几天, 就又热了起来。

往年这个时候该去避暑, 但因着皇后有孕的事, 众人月余前才从行宫回来,再过去不免太折腾, 今年的避暑事宜自救免了。

暑热令人烦闷, 顾清霜发觉紫宸殿似比怀瑾宫凉爽一些, 近来便很爱去紫宸殿猫着。

皇帝自不会赶她走,只是打趣她说:“嫌热了才知道过来, 可见朕在你心里还不如冰块重要。”

顾清霜听言便笑,坐在他膝头撒娇耍赖,心里却想他自然不如冰块重要——冰块放在那里,那是必定能凉快些许的,他这个皇帝放在此处,对她而言却是把双刃剑, 万般荣宠他都能给, 要她的命却也是一句话的事。

这日下午, 她又是等最毒的日头过去就到了紫宸殿门口。

原想进了殿就好生睡一会儿,起来再品碗冰镇梅子汤, 却见袁江立在殿门外,见了她就迎上来:“淑容娘娘。”

袁江躬着身,顾清霜睇了眼紧阖的殿门:“袁大伴,怎么了?”

袁江引着她向旁边行了两步,避开旁的宫人, 压音禀话:“皇上正跟皇次子殿下发火,娘娘晚些再进去吧。”

顾清霜一怔:“怎么了?

是功课不好?”

话没问完,她自己就否了这想法。

皇次子的功课是最刻苦的,皇长子都要略逊一筹。

袁江摇头:“不是,殿下的功课是没的说的。

臣也不知为何,殿下突然为如嫔说起了情……近来的事您也知道,皇上自然不痛快。”

为如嫔说情?

顾清霜心弦提起,脑中已百转千回地盘算起来,面上倒不显什么,只偏了偏头,扬音吩咐:“去宁寿宫,带予显过来。”

她盘算着,孩子多的人家,父母总归是难把一碗水端平的。

在一个孩子犯了错的时候,另一个乖巧的孩子便更容易让父母欣慰。

那么,皇次子过得如何与她才不相干。

言毕她朝袁江颔了颔首,脱了腕上的玉镯,塞进他手里:“大伴没跟本宫提皇次子的事,本宫只知当下不便进去,旁的一概不知。”

“臣明白。”

袁江心领神会,转手将镯子收进袖中,朝她一揖,就又折回了殿门口去。

顾清霜悠悠踱至檐下,安然等着。

等了约莫一刻,宫人带着予显匆匆来了。

予显看见她便扑过来,欢欢喜喜地唤她:“母妃!”

“予显。”

顾清霜噙着笑将他揽住,摸出帕子蹲身为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小声告诉他,“一会儿你父皇若问你为何今日过来,你便说你想他了,知道么?”

予显点点头:“好!”

顾清霜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莫说是母妃说的。”

“我没有那么傻!”

予显挺起小胸脯,“我明白的!”

顾清霜垂眸,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近来她常常觉得,予显总比她预想的要聪明些。

人在宫中,她该为此高兴才是,可回想曾经,她原也发自肺腑地期待过,自己若来日嫁为人妇生儿育女,孩子有没有出息都不打紧,开开心心便最好了。

她边想边站起身,看向袁江,客客气气地颔首:“大伴,本宫听着里头也没动静,皇上是不是已忙完了?

大伴若方便,帮本宫进去问一问吧,若不然先带三皇子去侧殿歇歇也好,外头太热了些。”

袁江自明其意,朝她一躬身:“娘娘稍候。”

便推门入了殿。

劳心伤神了这么多时日,她已然不是寻常的“得宠”

而已。

皇帝真不让她进殿的时候屈指可数,有时即便是有朝臣在殿中商议要事,她都可先进侧殿去喝着茶。

于是袁江进去不过片刻就又折了出来,含着笑一引:“娘娘请。”

顾清霜就牵着予显的手进了殿,穿过外殿迈进内殿的门槛,予显就小跑起来,口中喊着:“父皇!”

跑到一半,他又注意到跪在殿里的皇次子,脚下便一顿,困惑地歪头看他:“咦,二哥哥?”

顾清霜心下慨叹,他果然是聪明的。

以他现在的年纪,兴高采烈地直奔父亲而去,没注意到二哥,皇帝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比起来,皇帝自是更愿看到他们兄弟和睦。

皇次子予昔也侧首看看他,抹了把眼泪没做理会。

予显便又朝他走了两步,拉他的胳膊:“二哥哥怎么了?”

“予显。”

坐在御案前的皇帝眉头微挑,朝他招手,“过来。”

“哦!”

予显鼓鼓嘴,乖巧地走过去。

走到近前,脸上便扬起笑来,甜甜地仰起头,“父皇,我想你啦!”

“臭小子。”

皇帝绷不住地笑了,伸手把他抱起来,问他,“热不热?”

予显咬咬嘴唇,明显在打小算盘:“热——能吃冰碗吗?”

“还是为着贪凉来的,跟你母妃一个样子!”

萧致手中的奏章在他额头上轻轻一拍,正往前走的顾清霜脚下一定,语露不满,“皇上这是指桑骂槐呢。”

她边说边也走到他身边,屈膝福了福,睃了眼予昔:“这是怎么了?

皇次子还小呢,皇上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

听她这般问,皇帝的面色便又沉下去:“这糊涂东西,跑来给如嫔说情,口口声声若如嫔待他好。”

他摇摇头,“朕都不知该如何说他。”

顾清霜听出了他口吻中的无奈。

他总归还是为几个孩子着想的,不想他们小小年纪就被后宫算计。

皇次子乍然说出这样的话,他自是一听就能知道不对,不论是如嫔平白待他好、还是他来说这些,都是不该发生的。

只是他对孩子们的要求又着实高了些,皇次子才七岁,哪想得明白这些?

顾清霜便索性做得个体贴大方,叹着气说:“他小小年纪懂什么?

万般不是也都是如嫔的不是。

等他大一些,皇上再慢慢将道理说给他听就好了,大可不必现在这样罚他。”

皇帝的脸色仍不好看,沉吟半晌,到底松了口:“带他回去。”

他吩咐不远处噤若寒蝉的乳母,“告诉恪太妃,平日多留些意。

朕不是不许六宫嫔妃过去走动,但有了这般格外殷勤的,太妃总该心里有数。”

“诺,奴婢谨记!”

那乳母瑟缩着一福,便赶忙上了前,将皇次子带走。

皇次子还啜泣着,朝父亲一拜,默不作声地跟着乳母离开了。

予显在这时候安静得十分得当。

他静听着父皇母妃说话、目送着二哥离开,待得二哥走远,又过了会儿,他才又拽了拽皇帝的衣领,满眼期待地问他:“可以吃冰碗吗?”

“嗤。”

皇帝又好气又好笑,扬音唤了宫人进来,开口吩咐,“去备几份冰碗来。”

说罢又垂眸看向予显,板起脸告诉他:“就这一次,许你在紫宸殿多吃一份。

可不能日日这样,要吃病了。”

“好——”

予显拖长声音,答得十分恳切。

栖凤宫中,如嫔没料到这等陈年旧事还能追查到她身上,也没料到皇后真能这么拘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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