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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他进了我宾馆房间(2/3)

谢清呈刷卡进入贺予房间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那房间符合一个大学在读男生的气质,床上扔着几件没洗的衣服,角落里有一只篮球,几双运动鞋,桌上摆着两本书。

谢清呈把点心盒子放在了贺予书桌旁,然后就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等他披着酒店雪白宽松的浴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写字台边时,手机忽然响了。

电话是陈慢打来的。

“谢哥。我来你宿舍找你,你今天怎么不在?”

“我在杭市。”

陈慢愣了一下:“你身体才刚好,你去杭市干什么?”

“看一个病人。”

“……什么病人啊……你不是很久都不当医生了吗?”

谢清呈点了根烟,现在总算是可以抽了:“一个小鬼,和你差不多大。……比你还小点。”

电话那头陈慢不知为何顿了好几秒。

然后很唐突地问了句:“男的女的?哥,你怎么还特意跑过去。”

谢清呈抽了口烟,觉得他莫名其妙,但还是说:“男的,他爸和我有点关系,他的病之前又都是我在看的。不然我也懒得管。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陈慢的语气又莫名轻快了起来,他笑着:“我也就随便问问。”

“……你去我学校找我什么事?”

“哦,我妈做了些秃黄油,我想着给你送过去,拌面吃特别香。”

“你放谢雪那儿吧。”

陈慢大惊:“不可以!她那么能吃,什么都不会剩给你的,算了算了,等你回来再说吧。”

“……那也行。”

“哥,你声音听起来挺累的,你好好休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谢清呈懒懒地:“嗯。”

他也没和陈慢客气,挂了电话。

陈慢这孩子以前还没那么粘他,他亲哥走了之后,他又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那阵子谢清呈经常去看他,后来陈慢恢复过来了,也就时不时地往谢清呈家里跑,跑到最后谢清呈都嫌他烦了,他才稍微消停些。

不过陈慢说的对,他奔波了一天,是真的有些累,于是就这样披着睡袍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这一合眼,就睡过头了,醒来时他看了眼桌上的电子钟,晚上十一点十分。

这个点贺予应该已经回来有一阵子了,只是自己刚才睡得太沉,没有注意到任何外面的声音。

没办法,他明早就要走了,贺予开戏又很早,也不知道能不能碰上面,于是谢清呈想了想,拿起桌上那张薄薄的卡片,去了隔壁贺予的房间,好歹先把卡还给他。

敲了几遍门,却没动静。

谢清呈想起傍晚时贺予在暴雨里来来回回地重复拍摄,估计这男孩子是累睡着了。他垂下了手,俯身打算把房卡通过门缝底下推进去,然后发个信息给贺予,等他第二天醒来就会看到。

但指尖还未将房卡推进去,谢清呈就忽然发现——

贺予房间的灯是亮着的。

光线不是很明朗,只开了一盏落地灯,不过透过门下面的缝隙还是能很清楚地确认里面的光亮。

谢清呈心里没来由地打了个突,他起身敲门的声音不由响了些:“贺予,你在里面吗?我来还你房卡。”

没应声。

谢清呈拿出手机播了贺予的电话,没过一会儿,一门之隔的贺予手机铃声响了。

对贺予病情很不放心的谢清呈最后敲了两下门,然后朝着紧闭的灰褐色房门提高声音道:“贺予,你再不出声,我就刷卡进来了。”

“……”

“你听到了没?”

还是没有回应。

谢清呈把半旧的卡片贴上感应条,滴答一声轻响,门开了。

屋内拉着厚重的窗帘,房间里有很浓重的酒味。

谢清呈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目光在卧室里扫了一圈,然后在角落里,他看到了那只把自己缩成一团的男孩子。

最坏的猜测在这时成了真,谢清呈气不打一处来:“……你!”

男孩子像一只笼子里的小龙,动了一下,没太大反应。

谢清呈终于看到了他伪装之下的真相——他的直觉并没有错,贺予不是无缘无故替人救场,跑来剧组消磨时光,他是真的状态不对,需要发泄情绪。

其实贺予从知道谢雪喜欢卫冬恒之后,就发了病,但不算最严重的情况,还能克制。

他觉察到自己不对劲后,就立刻去医院开了药,后来又到剧组排遣。可每日白天他在人前还能装一装淡定,一到了晚上独处,就克制不住了,为了不让病情恶化,他就把带来的药都乱七八糟吃了下去,心里还是有些堵,又喝了酒。所以谢清呈进屋之后,看到的就是满地散乱的酒瓶,还有药盒。

贺予在滥服药剂。

谢清呈辞职之前就特意和贺继威说过严格控制药物的重要性,如果这些药也失效了,贺予病情再恶化,就只能被送到病院物理控制。

他甚至都没有说“治疗”。

就和在成康精神病院看到的那些人一样——控制,拘束带,电击,囚禁——一切的一切都起不到痊愈的作用,只是让他堕为恶兽,戴上镣铐嘴套,不能伤害他人。

贺予将会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医生都看不得病人作践自己,谢清呈朝贺予走过去,语气里多少带上了些怒意:“……贺予。”

“……”

“贺予。”

“……”

“贺予!”

男生终于动了一下,那双漂亮的杏眼在浓密纤长的睫毛下转动,慢慢地移到了落地灯光晕里,那个还披着浴袍的谢清呈身上。

“是你。”

然后没等谢清呈回应,他就把头靠在床头柜上,轻轻地:“啧,我的天……你进来干什么啊。”

“……”

“我就是工作太累了,喝了点酒,没什么事,你走吧。”

酒精让他控制住了嗜血的暴力因子,却让他头脑昏沉,一向聪明的青年在这会儿编不出任何像样的谎话,事实上,他也太累了,他也不想再编。

“走吧,不要多管闲事。”

回应他的是手腕上的疼痛,还有属于男性的牵扯力量,他没回过神就被整个人拽了起来,丢到沙发椅上,浑浑噩噩视野模糊间,贺予只看到了谢清呈那张熟悉的严峻的脸——

一双桃花眼。

贺予像被刺了一下,蓦地把脸转开去,目光直直地侧过去盯着墙角一个毫不相干无辜入局的装饰画。酒店俗套的梵高星空,扭曲的夜,混乱的星。

他鼻音沉重,声音竭力沉稳,但已经响了起来:“谢清呈,我说了我没事,你还在这里干什么。醉酒你也管?”

谢清呈说:“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像什么话。”

“……”

贺予懒得理他,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睑。

也就是这个时候,谢清呈借着昏暗的落地灯光看清楚了他的手腕——

描摹涂绘上去的文身已经洗去,化妆师用以遮盖的粉底也不复存在,裸露在青年手腕上的,是一道深刻的,落下不久的刀疤。

谢清呈的心一下子沉了。

“你他妈又割腕!”

“管得着吗你!又不是割你的腕!”

谢清呈真想不管他了。

但想到精神埃博拉症,想到贺继威从前和他说的话,谢清呈还是咬牙道:“好。我不和你吵。我不和你吵行了吗?”

说着他就走到了贺予的书桌前,那上面有个盒子,是药盒。

“赶紧给我把这些吃了。”

从书桌旁边回来,谢清呈端了一大杯热水,拿了两枚他重新选过的,带镇定作用的药片。他递给还是坐在地上双手抱膝的贺予。

贺予把脸偏了偏。

“你要自己吃还是我给你硬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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