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王帅将李宝库带到警戒带外的临时休息区，递过一杯温水：“大爷，您别紧张，慢慢说，把发现尸体的过程详细讲一遍。”

李宝库双手捧着水杯，指尖还沾着垃圾场的灰尘，声音带着后怕：“我早上 6点就来上班了，...

“对，就是这两件衣服。”

电话那头的刘芳声音微微发颤，“他那天下午四点多走的，说草场那边有几只羊发烧了，得去看看。

我……我还记得他出门时穿的就是深蓝色工装裤和灰色短袖，脚上穿的是双黑色胶底皮鞋，鞋帮有点磨损，他自己还说要换，一直没顾上。”

小李迅速记下细节，追问道：“张医生平时有没有赤脚走路的习惯？

或者最近有没有丢过鞋子？”

“没有啊！”

刘芳语气突然急促起来，“他最讲究卫生了，连进家门都要换拖鞋，怎么可能光脚？

而且那双鞋还是去年我给他买的，他就一双工作鞋，从不乱放。

你们……你们该不会是说他出事了吧？

他已经两天没回来了，电话也打不通，我报警了，可派出所的人说再等等……”

“您先别着急，我们正在排查一些线索，需要确认信息。”

小李安抚道，“我们会尽快给您答复，请保持电话畅通。”

挂掉电话后，小李立刻转述了情况。

张辉听完，眉头紧锁：“死者赤足，衣着与张涛一致，身高接近，最后活动地点在向阳村附近，时间吻合??

这已经不是高度可疑，而是极大概率就是同一个人。”

“但为什么尸体出现在草场深处，而他的鞋却不见了？”

小陈低声嘀咕，“如果他是去看病途中遇害，那鞋怎么会被脱下来带走？

除非……凶手特意为之。”

“反侦察。”

张辉冷冷吐出两个字，“凶手清楚我们可以通过鞋底纹、磨损痕迹甚至DNA残留来锁定身份，所以带走了鞋子。

这说明他对警方办案流程有一定了解，甚至可能是相关从业人员，或者曾经涉案。”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一点半，窗外夜色浓重如墨，只有远处街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继续查张涛的社会关系。”

张辉下达指令，“小王，调取他近三个月的通话记录和就诊登记；小赵，联系向阳村村委会和畜牧站，查他当天去的是哪家牧民；小陈，你负责梳理他是否有医疗纠纷、债务问题或感情矛盾。

任何可能引发杀机的因素都不能放过。”

众人迅速行动起来。

键盘敲击声再次响起，如同雨点落在铁皮屋顶上，密集而沉重。

二十分钟后，小王抬起头：“张涛近三个月通话最频繁的是他妻子刘芳，其次是向阳村卫生所的李医生，两人常讨论牲畜疫病防治。

8月15日下午两点四十七分，他接到一个来自公用电话亭的陌生号码，通话时长约三分钟。

之后他便出门了。”

“公用电话？”

小李皱眉，“现在谁还用公用电话？

除非是有意避开手机追踪。”

“这个电话亭在哪？”

张辉问。

“就在草场东入口的老加油站旁边，已经废弃多年，但电话线还没拆。”

小王调出地图标记位置，“距离发现尸体的洼地约两公里，步行二十分钟。”

张辉眼神一凝：“凶手很可能就是通过这个电话把他引过去的。

伪装成牧民求助，利用他职业习惯??

兽医不会拒绝紧急出诊。”

“可如果是临时起意杀人，没必要提前准备公用电话。”

小陈提出疑问，“说明凶手至少提前一天做了策划，甚至可能踩过点。”

“不止。”

小赵这时也有了消息，“我刚联系了向阳村村长，他说8月15日根本没有哪家报过牲畜生病，最近一次请张涛看病是8月12日，给老张家的母羊接生。

村长还说，张涛为人老实本分，从不与人结怨，家属也没听说他有外债或婚外情。”

“那就是有针对性的谋杀。”

张辉缓缓说道，“不是随机作案，也不是激情杀人，而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凶手熟悉张涛的生活规律，知道他会接诊，也知道通往草场的路线偏僻无人。”

就在这时，法医张凯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打印纸，脸色凝重。

“初步毒理报告出来了。”

他声音低沉，“死者胃内容物中检测出大量氯丙嗪成分，这是一种强效镇静剂，常用于动物麻醉。

结合死亡时间推断，他在进食后约半小时内被注射或口服了药物，导致意识模糊、肌肉松弛，随后被人拖行至洼地处杀害。”

“动物麻醉药？”

小王震惊，“难道凶手也是兽医？

或者从事养殖业？”

“不排除这种可能。”

张凯点头，“而且注射手法专业，针孔极小，几乎无出血，说明施药者具备一定医学知识。

另外，尸检发现死者右手掌心有一道浅表划伤，边缘整齐，像是被金属锐器划破，但并非致命伤。

我在伤口组织里提取到了微量泥土和一种特殊矿物颗粒，正在做成分分析。”

“矿物颗粒？”

张辉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能判断来源吗？”

“目前还不确定，但初步看不像普通土壤。”

张凯摇头，“更像是某种工业矿渣混合物，含有硅酸盐和微量锰元素。

我已经送样去市地质研究所加急检测，最快明天中午出结果。”

张辉沉思片刻，忽然转身看向电脑屏幕上的地图：“草场周边有没有废弃工厂或采矿点？”

小赵快速搜索：“东侧五公里有个关停多年的锰矿选矿厂，90年代运营，2003年因环保问题关闭，设备都拆了，只剩几栋破厂房。

当地人叫它‘黑石岭’。”

“锰元素……”

张辉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会不会是凶手来自那里？

或者曾在那工作？”

“我去查一下选矿厂的员工档案。”

小王立即动手。

时间悄然滑向凌晨三点。

办公室内的疲惫依旧，但气氛已从茫然转向聚焦。

每一条线索都在拼凑出更清晰的轮廓：一名熟知张涛行踪、掌握兽医用药知识、可能曾在锰矿工作、并有意规避监控的凶手，设局将其诱至草场，用药制服后残忍杀害，割断喉咙，赤身抛尸，并带走鞋子以掩盖身份。

“张队！”

小陈突然惊呼，“我刚刚核对其他六条失踪线索，其中有一条??

马国强，41岁，原黑石岭选矿厂技术员，2005年因斗殴致人重伤被判刑八年，去年才出狱！

身高176cm，失踪时间为8月14日晚，比张涛还早一天！

最后出现地点是城西废品回收站，离草场也不远！”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查他的背景！”

张辉声音陡然提高，“有没有学过医？

有没有接触过兽药？

和社会上的哪些人往来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