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心家变
一道圣旨,一朝家破人亡,一朝谋逆罪不容赦。
权秀云站在相府门前,面色惨白如纸。
府门前,站着趾高气扬的刘文音,还有转身连头也不回的戚远光。
二十多年的夫妻,竟抵不过心中凉薄。
一个头也不回的男人,该是怎样的薄情寡义。
“走吧,怎么还赖着不走?”
刘文音笑得如花绽放,等了那么多年,她终于如愿以偿,终于离相府夫人的位置,仅剩一步之遥。
“夫人?”
云巧鼻子直泛酸,望着失魂落魄,宛若丢了命的权秀云。
从前的相府夫人,何等荣耀,顶着一品诰命夫人的殊荣,如今却落魄得像丧家之犬。
一夕之间,权家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举家流放边疆。
权秀云何其不知,自己在戚家那么多年,知道的秘密实在太多,而她对于戚家的利用价值,早已发挥殆尽。
一个毫无用处的人,还有一个对太子登位形成威胁的四皇子女婿,就算人家拿她开刀,也是无可厚非。
权家,助戚远光走上今日的辉煌,也是造就了戚远光过河拆桥的冷漠。
权力,何等迷惑,可以让人失去本性,也可以让人残忍至发指的地步。
刘文音的面色骤变,阴着脸一步步走近云巧,唇角噙着冷冷的谩笑,“夫人?
权秀云如今还是夫人?”
下一刻,一声清脆的耳光,云巧整个人被打翻在地,脸上顿时浮现鲜红的五指印。
啐一口,刘文音嫌恶的冷笑,“贱人,你给我听好,以后相府夫人只有我刘文音。
她权秀云如今连丧家犬都不如。
如果不是老爷同情她这个不会生的老女人,一早让她发配边疆了。
赶紧给我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刘文音!”
云巧岂是好欺负,在权秀云身边多年,凌厉的性子早已是如影随形,“不准欺负夫人!”
“如果不是她权秀云,今日坐在夫人之位上的,就是我!”
刘文音咬牙切齿,“我恨不能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权秀云恍若行尸走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如死灰,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光彩。
蓦地,干涩的唇里发出几声低低的声响,宛若枯木迎风,“戚!
远!
光!
戚远光……”
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权秀云骤然扳过刘文音的身子,狠狠给了她一记耳光。
直打得刘文音跌倒在地,半天没有回过神。
闻得权秀云颤音冷道,“刘文音,你给我记住,就算我走出了相府大门,你也只能是个妾。
这辈子,你女儿还是庶出。
你跟我斗了一辈子,到头来,你还是摆脱不了红楼卖身的身份。
你当戚远光是傻子吗,没了我,你真以为自己就是相府夫人吗?
告诉你,除非他戚远光是个废物,除非他不要到手的权力地位,否则这辈子他都不会让一个人人可夫的女人堂而皇之的踏进戚家祖坟!”
刘文音的脸,霎时惨白如纸。
权秀云的话,句句如刃,毫不留情的割在她的脸上。
大庭广众,她原想羞辱权秀云,结果换来的是反受其辱。
“噗”
的一口黑血喷出,权秀云的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
“夫人!”
云巧惊呼,急忙抱住倒地的权秀云。
但见权秀云面色渐黑,唇色微微泛紫,整个人冰凉得可怕。
云巧几乎哭出声来,“夫人你怎样?
夫人,我带你去寻小姐!”
“哼,这便是下场!”
刘文音捂着刺辣辣的脸颊,“看样子,是快要死了。
这倒好,不用去要饭了,省得你这个堂堂相府的下堂妻会沦落街头,落人笑柄。
果然是…。。
好福气啊!”
“夫人?
夫人你醒醒?
夫人……”
云巧哭着喊。
刘文音眯起危险的眸子,“看样子,我该好好教教你这个狗奴才,让你知道,谁才是夫人!”
话音刚落,家丁一拥而上。
“你们要做什么?”
云巧惊恐的瞪大眼睛,“不许伤害夫人!”
棍子劈头盖脸的落下,云巧挣扎着,奈何无计可施。
她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那些棍棒,避免落到奄奄一息的权秀云身上。
身上,脸上,多处出血。
刘文音冷笑去看仅剩半条命的云巧,以及还有一口气的权秀云。
俯身去看,刘文音笑得妖娆而无情,“这样的狗奴才,才算配你的身份。
权秀云,你也有今天!
哼!”
云巧挣扎着,费尽全身气力背起奄奄一息的权秀云,在所有人哄笑的目光里,颤颤巍巍的朝远处走去。
身后,刘文音笑得锐利,宛若胜利者。
她用自己大半生的华年去赌,如今也算是赢了。
至少,权秀云的下场,比她更为惨烈。
举家被流放,权秀云身心受创,早已心死如灰。
“娘!”
戚馥寒疯似的跳下马背,却只看到刚刚走到门口的刘文音。
府门前那一滩血迹,触目惊心。
心中顿时浮现极为不祥的预兆,隐隐的,她觉得母亲出了事。
刘文音回眸,冷冷的看了戚馥寒一眼,却没能看见她身侧有任何人在,故而全然不将她放在眼里。
“怎么,四皇子不陪着你回来,你一个人回来做什么?
还是四皇子知道你母亲犯了大罪,如今也嫌弃你罪女的身份,把你休了?”
刘文音冷嘲热讽。
须知,四皇子与九儿就在身后,只是戚馥寒快马一步而已。
“你把我娘怎样?”
戚馥寒冷然,一把扣住刘文音的手腕,目光冷得让刘文音止不住打了个冷战。
“什么怎样?”
刘文音想要挣脱,奈何戚馥寒岂是她可以随便甩开的,整个人紧跟着微颤,“是、你爹怕她连累相府所以休妻,与我、与我何干?”
“什么?”
戚馥寒只觉胸口翻涌,嘴里泛起点点咸腥味,“休妻!”
这便是她的父亲?
在母亲最需要的时候,落井下石,甚至不顾母亲死活。
多年夫妻,竟抵不过那一朝人心凉薄。
狠狠松开刘文音,戚馥寒傲然伫立,“我娘在哪?
说!”
“早就滚……离开相府,谁知道她去哪了!”
刘文音不敢再太放肆,毕竟戚馥寒不是权秀云,她好歹还有个四王妃的身份。
“如果我娘出了事,我会让整个相府都付出代价!”
戚馥寒转身,头也不回。
除了找到母亲,此刻她再也不愿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