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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小乌龙(2/3)

独孤琴是李俶在逃亡路上所纳,还是初次住进百孙院。她一进门,被那些健仆打量着就感到了不太舒服。

抬头看着被框在高墙中那四四方方的天空,她觉得自己像只被关进牢笼的鸟儿。

李俶却很兴奋,回到了熟悉的住处,而不再身处朝不保夕的战场,他认为自己更能施展拳脚了。

由这天开始,他也多了一个口头禅。

“忍一忍。”

在独孤琴抱怨时,李俶抚着她的背,柔声道:“大丈夫成事,须忍常人所不能忍。”

“可奴家真的不喜欢这里。”

“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住到大明宫里,我们到龙池泛舟,到梨园看戏,好不好?”

次日,独孤琴正在庭中看落花有宫娥跑来,道:“娘子,出事了,豫王把苕郎打了一顿。”

独孤琴愣了愣,在她的印象中,李俶还是很疼爱李适的,从未有过动手打这孩子的时候,更何况如今大家都被关在这百孙院中,又能出何事值得李俶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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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是闲着,她心中好奇,便跑去求情,拦着李俶哭道:“郎君若要打便打奴家吧,别伤了孩子啊。”

李俶不舍得打自己这个娇艳的挚爱,狠狠地指着李适骂道:“逆子!”

恰有宫人来禀,称宫中遣使来了,李俶便抛下鞭子,自去见客。

独孤琴抹了抹泪,整理了衣裳,又恢复了她千娇百媚的模样,看向李适,问道:“苕郎说说,如何惹你阿爷大怒的?”

“哼,狐媚子假惺惺,我才不用你为我哭诉。”

“你当我乐意理你?”独孤琴道:“我嫁进这豫王府,福不曾享过,罪却遭了不少,还得替你阿爷养孩子,对我好些吧。”

李适不理她,只是想到自己的生母沈氏,大感怅然。

独孤琴着人给他拿药来,边给他敷着,边道:“说说吧,如何惹你阿爷生气的?我是真好奇。”

“我跟阿爷说了,我崇拜雍王。”李适脆生生答道。

“噗。”

独孤琴正在喝水,全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连忙捂住嘴。

“那可是你阿爷的死敌你也敢乱说。”

“你才乱说,叔父与我阿爷可是从兄弟,同为李氏宗亲,要兴复大唐哩。偏是你们这些宦官妇人,最爱嚼舌根,乱了兄弟情谊,乱了我家社稷。”

“小小年纪,谁教你这些的?可是你阿娘?”

李适大恼,应道:“我自己想的,我才不要像阿翁,一辈子因为储位不安,我要像建宁王叔,要像雍王叔,既贤且强,我分明没错,阿爷偏要打我。”

他小脸板得紧紧的,很认真的样子。独孤琴听了,以手捂嘴“咯咯咯”地笑起来,道:“可笑可笑,尽说些傻话,笑死我了。”

李适抬头看着她花枝乱颤的模样,颇懊恼自己与这无知妇人说许多,反正她也听不懂。

“对牛弹琴。”

他愤愤自语了一句,捂着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腚走开。

独孤琴原觉得李适也就是童言无忌,倒没想到,当日和政郡主李月菟就跑来看李适,这可把她羡慕坏了,好奇同样是忠王一系,凭什么李月菟能到处乱跑。夜里,她便向李俶问了此事。

“和政一直在长安。”李俶道:“想必是支持李琮、薛白。”

“可我看和政郡主能力不一般呢。”

李俶沉吟着,想到了一些往事,他手指在膝上敲着,沉吟道:“早年间,阿爷曾考虑过把和政许给薛白。”

独孤琴无聊狠了,对这种事极是关心,忙问道:“他们不是从兄妹吗?”

“你信?”李俶微微讥笑,“如今我才明白,当时薛白之所以拒绝这桩婚事,原来打着冒充李倩的主意。”

事实上,冒不冒充他也说不准,可眼下于他而言,务必要咬定薛白是假皇孙。

“你可知我为何知晓薛白是假的?”

独孤琴别的事情不甚了解,对这些瓜田李下之事却很敏感,当即明白过来,惊讶道:“和政郡主与薛白?他们……”

“嘘。”

李俶道:“你可与和政郡主多多来往,豫王府被监视着,消息来往不便,有些事,还得借助她。”

“奴家明白了。”

独孤琴最初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少女,根本就没想过要干涉国事,她甚至是觉得无聊、觉得反感的。

可如今闲着也是闲着再加上李俶需要她的帮助,她只好一点点地接触,感受何为特权,又如何得到特权。

其后几日,她常常带着李适与李月菟往来,成为豫王府中最自由的成员之一。虽还不敢暗中为李俶传递消息,危险感还是让她有些刺激。

终于,她得到了和政郡主的邀请,入宫去见窦皇后。

从李隆基的王皇后死后,大唐就没有皇后,连太子妃都少有。唯有李琮的发妻窦氏是个例外,此前所有人都没想到李琮会即位,使得这位庆王妃阴差阳错地成了皇后,也就有了成为下一个武则天的风险。

当然,目前这种风险还极小,窦皇后也没与独孤琴说太多,只是送了她四盒江南新进贡的莲子。

“这是圣人怜其四子楚王的意思吧?”

回去的路上,独孤琴捧着莲子心中猜测着,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擅长这些权谋暗语了。

等到了百孙院,下了马车,她回头看去,只见几个宫人聚在后面也不上来,不由疑惑道:“怎么回事?”

“娘子……苕郎不见了。”

“什么?这是何意?”

“就是,就是,苕郎不见了!”

独孤琴一愣,快步赶到后面的马车一看,只见里面空空如也,竟还真就没了李适的身影。

“这怎么可能?”

此事,遂成了一桩奇案,惊动了宫城、京兆尹、宗正寺、南衙十六卫,无数人在城中寻找着李适的下落,偏是毫无线索。

当时骑马跟在马车后的禁卫、宫人,都说没看到异样。一个大活人,或说一个小孩,竟是就这样消失在长安街巷之中。

李俶丢了长子,在外人面前显得焦急而平静,私下里则与独孤琴道:“此事必是李琮或薛白所为。”

“奴家只担心郎君怀疑是奴家……”

“没有。”李俶柔声道:“我知你不会这般做。也做不到无声无息地送走苕郎,我们身边不是李琮的人就是薛白的人,只有他们能做到。”

“那要如何救苕郎?”

李俶沉吟道:“你是去见了窦氏,返回时出的事,看似李琮所为,他也有动机,威胁我助他扶立李俅而已。但依我看,更像是薛白所为,他想离间我与李琮……”

“郎君,该怎么办?”

“李俅被立为储君已是大势所趋,薛白为阻止此事,竟是连这般下作手段都用出来了。”李俶自语道,“我不会中他的计。”

独孤琴还在哭,梨花带雨,让人心疼。李俶回过神来,擦着她的眼泪,道:“不哭了。”

“奴家有一事,原是想这几日告知郎君,可出了这等事,奴家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呜呜呜。”

“何事?”

“不说,若说了,郎君必要怀疑是奴家所为了。”

李俶眉头一动,握住独孤琴的一双手,小声问道:“你可是有了?”

他不由大喜,一把搂住眼前的佳人,安慰道:“傻瓜,我岂会怀疑你?为了你腹中的孩子,我无论如何也要争夺大位……”

关于长子的失踪,李俶想过了无数可能,唯独却忘了一件事。

仿佛他永远都不会想起沈珍珠。

~~

薛白一直在中书门忙了整天,回到家中方听杜妗说起李适失踪之事。

“是吗?”他一边提笔构思着给郭子仪的回信,随口道:“看来,李俶必要怀疑是我所为了。”

杜妗道:“你若要动手,早在泾州兵荒马乱之时就可动手,还会把人带回长安来?”

“那么多人跟着却都没留意到,无非两种情况,一是看守他的人带走他的,二是他自己走的。换上一套小黄门的衣物,趁人不注意混入人群。”薛白问道:“当时可有甚吸引了队伍视线之事?”

“有,一个军汉的马匹失控了。”

“高参?”薛白沉吟道,“若让我猜,是高参带走了李适。”

“那是谁?”

“与沈氏私奔之人。”

杜妗恍然大悟,道:“如此我就明白了,李适想必是早几日被打了一顿之后,就预谋去寻生母。”

“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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