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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咸阳桥之战(2/3)

没想到,刘秩被薛白一刀杀了,至死也没扑腾出多大的水花来。

无妨,李揖很快给房琯出了第二个主意,便是目前的牛车大阵了。

此时眼看王难得左支右绌,连连后撤,房琯胜券在握,大悦,又说:“贼将虽锐,安能敌李揖之妙计?”

“轰!”

远远传来一声大响,董庭兰的琴声不由为之一顿。

帐中,有一个坐在房琯身边的宦官当即起身,尖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

这宦官名叫邢延恩,乃是李辅国的养子,当年也曾在少阳院与李亨患难与共,因此被任为监军。

天宝以来,李亨饱受李林甫、杨国忠迫害,对朝中官员并不信任,如今得了势,颇爱用当年这些不离不弃的宦官。

“监军勿惊。”李揖道:“这是贼军中的炸药,声势虽大,有牛车在前,杀伤不了我军几人……”

“牛车!”贾至脸色一变。

他虽是文人,却知牛马都是容易受惊的。

听得那轰隆大响接连,众人纷纷起身,往前线望去,只见烟气冲天而起,薛逆的叛军果然是在纵火。

魏少游抬起头一看,只见旗帜正在往北飘,不知何时,风向已变了,此时吹的是南风。

“不好了!”

说什么都晚了,原本那冲向薛逆叛军的牛车已被惊得调头乱撞,车上被点了火,风助火势,烟尘顿时迷了士卒们的眼,呛得他们眼泪直流,再被牛车一撞,当即转身就逃。

后方的士卒不知发生了什么,听得牛马嘶鸣,见到烟雾弥漫,前军后撤,当即乱作一团,迅速形成了溃败。

溃败蔓延得非常快,还不等大帐内的一众名士反应过来,十数万唐军竟是直接兵败如山倒了。

“怎么办?”

邢延恩连忙一把扯住房琯,喊叫着,声音愈发尖细。

“圣人托你大事,房相快说,眼下如何是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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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琯毫无军旅经验,转头看向一众幕僚,偏他们也是第一次经历战阵,手足无措。

唯有魏少游提出建议,该遣人去问郭子仪、封常清、仆固怀恩等宿将。

对此,房琯有些犹豫,他知李亨就是不想用那些大将,才会点他这个唯一能镇住他们的宰相为统帅,倘若去问他们,那宰相的威望何在?

没等他犹豫大久,局势已经愈发不可收拾了。

“快看,朔方军撤军了!”

鸣金声大作,房琯转头看去,竟见那些边军将领们不等他的命令,径直撤军了。

“快撤!”

房琯连忙大呼,下令撤兵。

董庭兰见状连忙抱起琴准备跟着跑,可众人拥挤着出了大帐,很快将他甩在最后。

他想了想,却是不走了,重新把琴在案几上摆好坐下。

坐了一会儿,听着外面的呼喝,他心中亦有不安,干脆继续捻起琴弦弹起来,弹得依旧是那首《赤壁》。

一曲未罢,有人掀帘走了进来,却是魏少游、贾至二人。

两人也不说话,重新坐下听琴,末了,魏少游拍膝吟道:“二龙争战决雌雄,赤壁楼船扫地空。

烈火张天照云海,周瑜于此破曹公。”

~~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王难得眼看风助火势,念了一句既应景又不应景的诗,当即亲自追。

此前,薛白早已让两翼的骑兵保存体力,正是留待此时追杀。

他们驱赶着溃逃的叛军,勒令士卒们跪在道路边投降,接连射杀了几个敢于反抗的将领。

追到咸阳桥附近时,正遇到房琯。

“房琯,哪里走?

!”

王难得一声大喝,房琯不停下,还敢继续向前逃。

王难得也不客气,张弓搭箭,一箭射去,正中房琯身后的李揖。

李揖正推着房琯上桥,这一箭正中他肺腑,他喘不上气来,连忙嘶叫。

周围的士卒们骇然色变,连忙拥着房琯逃过咸阳桥,却也将李揖踩死在地。

王难得见未射死房琯,正要继续追赶,迎面遇到一支西北军来援,看旗号却是仆固怀恩。

恰此时,他身后也是鸣金声大作。

王难得大感诧异,不知薛白为何此时要他收兵。

他与薛白很有默契,虽有疑惑,却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当即押着俘虏后撤。

行到皂河,远远便见一支骑兵奔袭而来,速度极快。

“列阵!”

王难得是百战之将,只远远一听就知道来的不是易与之辈,连忙下令严阵以待。

但对方就是想突袭他后方,须臾已冲到了他近前,那竟是一支数千人的回纥骑兵。

回纥人生于苦寒之地,骑射精湛,且是一人带两马至四马,机动性极强,可谓是“风驰电掣,往来如飞”。

王难得的哨马、薛白的千里镜都没在战前看到他们,而他们却能飞快赶到战场。

这些骑兵大多者披轻甲,武器以弓箭为主,“控弦鸣镝,弓马是凭”,抵达战场后并不立即冲撞,而是隔着一箭距离,以弓箭对王难得麾下士卒造成伤杀。

如此一来,虽还未交战,士卒们对回纥骑兵就已生怯意。

正此时,薛白亲自领兵来救,掩护王难得侧冀,同时城头上旗帜摇晃,呐喊不已。

回纥骑兵本就是为了阻止他们追击房琯,也不恋战,缓缓退去,但其军中却有人大喊道:“大唐雄师,不过如此!”

随着这句话,回纥人纷纷吹起口哨,满是不屑之意。

薛白凝视着那杆大旗,脸色郑重,并不言语。

是役,清点战果,长安军杀敌千余,俘虏四万,缴获牛羊四千头,粮草、盔甲、辎重无算,是不折不扣的大胜。

“万胜!

万胜!”

军中欢呼不已,薛白很快便忙着收容、整编俘虏,很快,见到了魏少游、贾至、董庭兰等人。

“罪人拜见大王,恭贺大王此战大捷。”

薛白正需招揽李亨那边的官员,对于投降者必须要恩待,遂亲自上前扶起他们。

董庭兰只是一个琴师,魏少游、贾至却算是李亨那边的重臣,薛白很快向他们了解起情况,首先问起的便是那些回纥骑兵是如何回事。

对此,贾至还不甚清楚,魏少游却知此事底细,长叹一声,道:“忠王把长安、洛阳的金帛子女许给了回纥人,换得了他们的鼎力襄助啊。”

闻言,薛白脸色一沉。

~~

房琯一路奔逃,入夜后终于止住了溃势,收拢残兵,只得了数千人。

他没有信心能继续节制住那些武将,便打算先逃回凤翔,以免再败。

可想到高仙芝的遭遇,心中也是踟躇,遂连忙去找了监军邢延恩商议。

“房公久负盛名,怎能一战败成这样呢?

!”邢延恩一见面就喋喋不休地踹脚抱怨,手中的兰花指几次指到房琯脸上。

房琯身为宰相,有求于人,却也只能在这宦官面前唯唯诺诺,道:“薛逆奸计百出,老夫一时不察,还请中使相救。”

刑廷恩原本确实想把战败的责任推到房琯身上,但转念一想,能与这宰相打好关系也不错,往后内朝、外朝彼此有个照应,遂咳了两声,开口出了一个主意。

“老奴了解圣人,他最是心软、重感情。

相公只需要负荆请罪,圣人必不责罚。

但有一点,此番战败,责任在谁?”

房琯一向是正人君子,不知这些弯弯绕绕,默然不语。

刑延恩只好教他,道:“相公把兵马分为三路,自与李光进领北路。

而今次决战,杨希文、刘悊两路大军,贻误战机,没有及时杀上,方是大败的根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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