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

不知道，不认识，没见过。”

刚处理完手尾的方诺回到真武山不久，就有神道教的人和掌门真人一起找上门来。

神道教的人很直接，说是圣女不见了，问方诺看没看见过，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让他们搜一下方诺的住处。

方诺自然是一口否认，至于搜查住处，他看向掌门真人，却见掌门也是很无奈的摇摇头：

“这是寒光圣母的意思，真武山必须全面配合搜查，就连我那里都被搜了一遍。”

“寒光圣母是神道教的圣母，又不是真武山的圣母，凭什么要听她的？”

方诺故作不悦道。

神道教为首的侍女和近卫顿时横眉倒数，厉喝道：“大胆！

竟敢不尊圣母！”

方诺也不惯着他们，直接气势压迫过去，掌门真人则是上前一步，看似是要给两人缓和压力，实际上却是令他们更加孤立无援。

显然，他也看这两个人不爽很久了，寒光圣母是很厉害没错，但你们又不是寒光圣母，哪来的脸敢给他们脸色？

还一上来就搜查真武山掌门的住处，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掌门真人出于大局考虑，捏着鼻子就忍了，但稍稍放点水，让他们吃点亏问题倒也不大。

年轻气盛的方诺显然就是给压力的最好人选。

不过出乎掌门意料的是，这一个侍女一个近卫的意志都非同一般，尤其是这侍女，虽然武功低微，只有下三品，在面对上三品的威压时竟然只是面色发白，但眼神坚定，一步都未曾退让。

方诺似乎也露出几分欣赏之色，让开门扉，道：“你们想查就随你们去查吧，但有些东西和你们的圣女无关，管好你们的眼睛和嘴巴！”

侍女不卑不亢道：“多谢真人提醒，我们自然有分寸。”

随即，神道教众人鱼贯而入，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也将长生小道士和苏东惊动出来，但他们看着这些教众，脸上并无慌张之色，只是冷静站在方诺身旁，并未出声。

掌门真人看着这两人，微微点头：“方诺，这就是你准备收的两个真传吗？

这份沉着的心态倒是不错。”

方诺脸上不见紧张，笑道：“让掌门见笑了，长生和苏东都是我早年结识的同门，如今侥幸坐上长老之位，顺便提拔而已。”

掌门颔首，以他来看，这名为长生的道童体质虚浮，气血凝滞，资质属实堪忧，也不知道当年是怎么进的真武山，苏东倒是还不错，小小年纪就有八品修为，在真武山也算是上乘水准，勉强也可用作真传了。

“你年纪还小，但真传，尤其是秘传的事能尽早考虑就尽早考虑......”

掌门提点了几句，方诺都连连称是，这让掌门谈兴稍起，又和方诺讲了些做长老的经验之谈，于是比较有眼力见的长生小道士就搬来了桌椅和茶水，在旁边伺候左右。

不过无人看到，他眼底的一抹怀念之色。

天色渐晚，等到月上中天之时，神道教的人都未出来，这让掌门真人都有些尴尬起来。

“这神道教，真是越来越不知礼了，怎么连这点分寸都没有？

！”

他正要起身，看看神道教的人究竟在里面搞什么幺蛾子，就听得轰的一声闷响，庭院的地面猛然往下一沉，紧接着，灰头土脸的神道教众人就破土而出了。

掌门真人脸色阴沉，道：“诸位，可曾找到了圣女的踪迹？”

侍女摇头：“未曾。”

“那，缘何搜了这么久啊？”

压力，再次而来！

近卫却在此时顶着压力从地底带出了多具尸骨，他严肃道：“虽然没有发现圣女的踪迹，但我们在万圣真人的府邸中发现了地下密室，更在地下密室的墙壁和地板下挖掘到了数千具尸骨！”

近卫扭头看向方诺，质问道：“万圣真人，你可否给我们一个解释！”

数千具尸骨？

！

这个数量，就连掌门真人都心头一惊，甚至感觉这片庭院的土地突然有些膈应人了。

而方诺作为全场视线的中心，却是不紧不慢的呷了口茶，神色悠然，道：“这与神道教的圣女有什么关系吗？”

即使我杀人如麻，地下室藏着累累骸骨，但这和失踪的圣女有什么关系？

伱总不能说这里面有一具尸骨是圣女的吧！

侍女冷冷道：“圣女这次过来本是要揭穿你魔头的真面目，结果一来就消失无踪，现在在你府邸下发现了这么多尸骨，说明圣女判断无误，而你，就是最有嫌疑的那个人！”

此时，就连掌门真人看方诺的目光都有些变化了，不过作为真武山的掌门，就算方诺再怎么样，那也是真武山的内部事务，和神道教无关！

他立马站了出来，严肃道：“关于万圣真人府中的尸骸，我们真武山一定会严加调查，必然会给世人一个交代，但我相信，这件事绝对和圣女的失踪无关！

请二位再去别的地方查一查吧！”

侍女见真武山掌门如此袒护方诺，也是气的不轻，果然和圣女说的一模一样，若是在私下里揭开方诺的真面目，那真武山必然全力袒护，不会将其如何，什么交代，交代很可能就是没有交代！

先前册封典礼上本应该是揭穿其真面目的最好机会，但侍女毕竟只是侍女，平时不重要的场合假扮一下蒙混过关也就罢了，想要代圣女发号施令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再加上当时真武神像的威慑力，又有谁敢在那个点上撩真武山虎须呢？

也就是刚才寒光圣母的回复函到了，他们才能在真武山展开大调查，不过显然，现在已经有点迟了，虽然他们在方诺府上搜到了许多尸骸，却是根本无法给方诺定罪。

正如真武山掌门所说，这是真武山的内部事务，旁人无权干涉！

正当侍女无可奈何，想要退去时，近卫却突然上前一步，道：“我怀疑，这些尸骨里很可能有我神道教中人！”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沉凝起来。

方诺的脸也沉了下去，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道：“神道教的行事风格就是这般胡搅蛮缠吗？

我府上尸骸，俱是入魔之人，我所作所为，只是除魔卫道罢了，其中有没有神道教之人，我不知道，即使有，那也是入魔之辈，死不足惜！”

掌门真人亦是面色不虞，冷冷道：“我与万圣真人还有要是相商，此事便稍后再谈吧。”

言罢，掌门真人大袖一挥，神道教众人竟齐齐被扫出门外！

“一品真人，果真可怖！”

近卫距离上三品只有一步之遥，却也是半点反抗之力也无，此情此景，他与侍女也只能相视苦笑，拿着真武山掌门的手令去别处搜查了。

说到底，虽然方诺的嫌疑最大，但是实力相对来讲太弱，这最大的嫌疑其实也不是很大。

方诺院中，他与掌门真人再次相对而坐，这次的氛围就没之前那般融洽了，掌门真人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停下，屏退了长生与苏东二人后才道：

“方诺，我知道，你师傅百胜真人一直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你在他的裹挟下也被迫参与，这我能理解......”

“但，人能一时做错，却不能一直错下去，百胜他希望振兴真武，我们又何尝不希望呢？

而现在，我们九位传承长老具在，这就是振兴真武山的最大保障，有些事，也就不需要再做下去了......方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月光下，掌门真人紧紧盯着方诺，似要从方诺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但令他意外的是，方诺脸上尽是潇洒与释怀，他只是轻轻点头，然后道：“好啊。”

“那刑堂？”掌门真人试探道。

“换一个人吧，我觉得守着藏经阁的传功长老比较适合我，我天性善良，本也见不得那些东西。”

方诺这话说得是一个轻描淡写，情真意切，让掌门真人都有些想笑。

但问题不大，掌门真人原以为方诺会贪恋百胜真人的黑暗势力不放手，沉迷于伏魔练功的快感中，短时间问题还不大，但长此以往，随着方诺的成长，那盘踞在真武山上的黑暗势必要将所有人都拉入深渊之中。

而现在看方诺的态度，这个一直横亘在掌门心中的刺终于消去了。

他露出了真诚的笑意，道：“好，既然如此，那你便去藏经阁待一阵吧，你放心，各种资源待遇都和之前一样，不会有变化，至于神道教的那边的事，我会处理。”

方诺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两人在月下对饮了最后一杯茶，掌门真人正要出门时，突然转头问道：

“石进的事，是你出的手？”

方诺愣了一下，笑道：“不是。”

“哦，那就好。”

至于到底是不是，两人心中都有答案，不过不想拆穿罢了。

有些事情，问出来并不是真的在向你寻求答案，而是告知，告知你我已知晓这件事。

月光下，掌门真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方诺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失。

“长生，让仆役收拾一下。”

这庭院被神道教刮地三尺都给弄塌了几层地下室，显然是没办法住了。

苏东来到他身边，有些疑惑道：“师尊，既然之前处理过，为什么不全部都处理掉呢？”

方诺看着皎皎月色，双手负背，道：“有时候，完美，才是破绽，污点，方显真实。

正如这月亮，亮白光洁的必是假象，唯有坑坑洼洼的，才是真实。”

苏东听着，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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