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我们赢了吗？”

叶观武本能地感到不妙，同样是化为灵子，林冲的谢幕方式和李元霸有着微妙不同。

“不……”阿尔托莉雅的神色有些凝重，“他不是被我杀死的，而是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用意念发动了某个宝具。而代价，正是他自己此世的生命。刚才那种破碎的视觉效果，也是宝具所致。”

“用生命？”阿芸觉得匪夷所思，“可以做到这种事吗？”

“倒也不是那么罕见……”亚瑟撇了撇嘴，习以为常。从效果上来说，他那个宝具和这个也所差无几。一旦发动，身体状况会被逆转回1899年，本该在几分钟后死于无比痛苦的肺结核。

只不过，同样是氪命，亚瑟的身体状况，其实是可以通过外力救回来的——比如说约书亚的【奇迹之手】。因为本质上来说，他这属于是病发死亡。但林冲发动的，则是真真正正的“氪命”宝具，一条命，换宝具发动，完全没有漏洞可以钻。

将地上化身的性命归还于天，换来对应星辰的具象化，以及……

下坠！

————

“轰——————！！”

刹那间，漆黑的天空洞开，光芒大盛，仿佛有人拿针捅破了这层天幕，横着来了一下，把天切出一个大口子。

一直以来，人类仰仗着蓝天的庇护，生活在这片天穹之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此时此刻，这道横亘在天幕之上的裂隙，从地上看，不过只有人的一指头宽，却轻而易举地摧毁了目击者们花费一生时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

轰鸣声从裂隙另一端传来，有如巨鲸在深海中悠久的呼唤。

整座城市的人都醒了，站在桥上，叶观武能清楚看到，远远近近的楼房，越来越多的灯亮起。

在如此危机的时刻，他不禁开始为他的师父头疼，炸座大桥，杀几个人，都已经无法向上头交代了，弄成现在这样……圣杯战争的隐秘性，也彻底成了空谈。

因为紧接着，一颗星星，或者说，一颗陨石，从缝隙中悄无声息地滑落，砸向大地。

恐慌如链式反应般，瞬间传遍了整座城市。人们的尖叫声、惊呼声、嘶吼声瞬间四起，即便相隔甚远，桥上的众人也能听个一清二楚。事实上，他们应该比其他人更恐慌，因为这颗陨星明摆着是冲他们来的。

和一般意义上的小行星不同，它的外表十分光滑，看不出半点凸起之处。如果不是从高天坠下，摆在地上看，不禁让人怀疑它是不是人造物！

“咻————！！”

与空气的剧烈摩擦，让它在漆黑的夜空中拖拽出一条蓝紫色的焰尾，一眼过去，煞是惊艳。如果它没有直奔着这座城市砸过来，而是远远划过，或许会引来无数年轻男女对其许愿吧。可惜，在这个时间，这个角度，它带给人间的不是浪漫，而是恐惧。恐龙灭绝的故事，这个世上的三岁小孩都能滔滔不绝地说上几分钟，但再怎么感叹生命无常，也没有哪一个人会认为，人类也会在什么时候也有此遭遇。

真正的审判，总是猝不及防。

……

“没有那么夸张，灭绝恐龙的小行星，直径应该有十公里呢，这颗撑死一百米。”叶观武用手指头大概比量了一下，说一个不能算好消息的好消息，“不过，就算是这个直径，直接命中的话……应该也能把大半座城市直接从地图上抹掉。”

……

“阿武，不好了！”

在风雪停下后，总算可以顺利飞行的洛晓芹，在还未落地之前便高声呼喊，结果触地时滑了一下，险些连滚带爬地翻出栏杆。若非叶观武及时闪身，扶了她一把，还指不定摔成什么德行呢。

“星星……有陨石从天上掉下来！城里已经乱起来了，好多人开车逃走，场面有点失控，交通一片堵……堵……”

她喘了两口，好不容易才把气喘匀，不过，在此刻，末日当前，任何语言都显得十分多余。当所有人都看到死神的逼近时，发生的一切，远比黑深残的电视剧或者电影上演得更真实。

曾经对圣杯战争津津乐道的洛晓芹，此刻也慌了神，眼前这一幕，已经远远超出了许愿本身。

她只能抬起头，求助似的看向叶观武，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

“呜……咳……那个混账……”

林冲一死，插在亚瑟身上的长枪自然也消失了，没有东西堵在伤口上，两个透明窟窿顷刻间喷出血来。面对这颗拖拽着长尾巴的流星，他有些吃力地翻了个身，取出两颗霰弹，用小刀撬开弹壳，将黑火药均匀洒在伤口上。如同耕地的老牛一般，嘶嘶喘着粗气。

刺啦————

划亮足足一把火柴，将匕首在火焰上灼烧到发亮后，将刀面贴到了伤口上。

“滋滋滋滋……”

皮肉被烤焦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剧痛让他大张着嘴，痛苦的五官扭曲到一起，却发不出声音。唯有额前颤抖不已的金色头发，或许可以略明一二。他以这种方式阻止了魔力以血的形式外泄出去，勉强坐了起来，一边喘着粗气，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来吧，先生们，女士们……怎么办？拜托，告诉我，你们还有什么绝活没使出来。”

“我倒是还有宝具没用过，但……”阿芸看了一眼不断迫近的流星，很有自知之明，摇了摇头，“是对人用的，对那玩意儿没辙。”

“也别指望我。”全程提供了辅助技能的喜兵卫收起武士刀，缓步上前，双目微微眯起，“直说了吧……我们输了。我不知道一个berserker怎么会放出这种宝具，我是说……【狂化】状态，应该会极大程度限制他的宝具释放，不是吗？他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不过，这些无关紧要了。看看那玩意儿，就算我们现在开足马力跑，也不一定能逃出它的杀伤半径。”喜兵卫怔了一下，哑然失笑，“哈……这么一想还挺有意思，berserker和rider都死了，剩下四个从者都在这儿，即将被一颗星星团灭。反倒是从头到尾没怎么参战的caster，还有他那个全无战斗力的御主，不战而胜。”

“这反转真有意思，你们说呢？”

……

“谁说要跑了？”

阿尔托莉雅擎起圣枪，转身，遥遥指向下坠的星辰。

翠色的眸子里，闪过某种决意。

“这里还有众多无辜之人，不能让他们，因为我等的争夺，白白丢掉性命，因此……”

“对我等来说，唯一可行的方法，是将其击坠于空中！”

“能做到吗？”叶观武的心一下子被勾动，充满狂喜。

“我不确定，但……”

“总要尝试一下。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