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行走江湖，杀人见血，乃是平常事。”

老魔头负手转身，看着自己领域空间里，村庄的袅袅炊烟，目光说不出的负责迷惘，轻声说道：“有仇有怨有利者，杀之…无妨。”

“但，无辜武者，无辜民众，你要记住，要少杀，或者，不要杀。”

“仇怨利益驱使，哪怕杀错了好人，只要有了得到或者说有了利益换取，未来就算后悔，也不会特别难受。但是无辜…无辜之魂，才是真正的心魔来由。”

“因为他们那是真正的什么都不知道，而你杀他们一不是为了利益，二无仇无怨，三就连装逼都隔着天和地的层次，没有任何快感可言。杀之只能说明你自己的扭曲与人性的沦丧。”

孙无天道：“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

“不仅要听懂，而且要记住。”

“我记住了。”

“就好像天上的神祗，他们举手投足间就能毁灭我们脚下大地，但是却没有这么做。不是因为仁慈，而是…太没有意义了。”

“祂们之于我们，和我们与平民百姓的差距，差不了多少。杀之损己心，损己神；等你到了一定高度，你就懂了。”

“杀人要有缘故。”老魔头重重的道：“要有缘故！缘故就是，可以让你自己心安理得的理由。懂吗？”

“我懂了，祖师。以后我不会随便杀人了。”方彻乖巧的答应。

老魔头很是有些欣慰，又有些感伤，轻声道：“我这也是对你提醒一下，毕竟，你杀性太重，杀心太浓，乃是天生的大魔头性格，而且身份隐秘，就算杀了人，几乎也找不到你本人头上，很容易肆无忌惮。”

“我之前很欣赏你这种性格，但是现在，看不惯。”

“但是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啊，也是我毕生在这世上，不多的牵挂之一了。”

老魔头苍凉的道：“你要想着，为自己留后路。方彻，留后路！要一定留好后路！”

方彻心头一震。

这句话孙无天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几遍。

很凝重很凝重的样子。

方彻心里忍不住有些感慨。

壮着胆子道：“祖师这是…又有了新的人生感触？”

老魔头眼睛一立，狞笑道：“你这小王八蛋，果然不能给你半点好脸色，居然开始审问起我来了。”

于是不由分说又是一顿狂揍。

一顿狂揍将方彻再次打成一个饼，孙无天才教诲道：

“做魔头，可以。但是做魔头，不能做我这样的魔头，要做总教主郑远东那样的魔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有坚持，也要有底线！”

“那岂不是成了守护者这样的正面人物？”方彻诧异。

“放你娘的屁！”

孙无天破口大骂：“他又不行侠仗义，又不管人间疾苦，更不管公平公正，算什么正面人物！你是不是脑子有包！”

方彻连声答应。

心头忍不住有点无语：孙无天对于‘正面人物’与‘非正面人物’心中定位居然如此的清晰，这倒真是出乎了预料之外呢…

“你来了就参加特训！出去怎么说，是你自己的事。反正，你要把这八个人给我压住了，压不住，打死你！”

老魔头蛮不讲理的定下了以后的方彻的日子的基调。

方彻只好答应：“好吧。”

果然，在那边挨完了揍，在这边还要挨揍。

忍不住道：“祖师，我有些想夜梦了，过几天请个假去守护者总部探亲吧。”

“桀桀桀…”

老魔头凶残大笑：“你特么想得真美，这一波云端兵器谱，你要是冲不上去，我就直接给你封了小鸟，还探亲，你探个鸡儿…”

方彻彻底无语：“…”

方彻的突然出现，被莫敢云等人给予了热烈的欢迎，无尽的惊喜，巨大的喜悦。

欢呼雀跃，几乎成了海洋。

大家都感觉：方老大回来了，终于可以结束那种非人的折磨了。

事实也是如此，老孙居然当天晚上就让他们将粪坑填了。

这个活儿大家干的格外的兴高采烈心情舒爽。

老魔头将九个人召集起来，道：“这次训练，莫敢云和东云玉满分，其他人，不及格。风雨雪四人，分数最低。”

随后就开始发火：“哪里来的世家子弟的毛病？都生死战斗这么多年了，怎地还会恶心屎尿屁这些东西？”

“若是有一天在毒气臭气比屎尿还要臭的那种沼泽里作战，你们六个人甚至会被莫敢云和东云玉在极短的时间里杀干净，包括修为比他俩强的雪缓缓。因为他们可以用任何手段来恶心你打击你，一次恶心一次呕吐足够你死一百次！”

“在你们即将要去争夺的云端兵器谱，你们以为全是高大上？那上面，恶心人的东西和办法，比大海都多。”

“更不要提什么你们将来的一生无数岁月需要面对的无数风雨。臭，你就忍不了了？你嗅觉和心理比你的命重要？”

“你们真以为我造个粪坑出来就是在故意折腾你们啊？风雨雪家族，啧啧，好大的名头，就养出来你们这等货色？全是这种见到屎就吐的公子哥儿传承一万多年？这特么运气还真好嘿，雪扶箫那些人真是将你们当宝贝养了。”

“要养宝贝就别上战场，想上战场就别当宝贝！”

“能干就在这干，不能干就滚！我这里不要废物！”

“吐？恶心？真给风雨雪长脸嘿。”

孙无天一顿破口大骂，雪缓缓雪万仞风向东雨中歌四人无地自容的低下了头，惭愧至极。

他们还真的以为飞刀前辈是故意折腾人的。

但是想到战场的环境，都是叹口气，这顿骂被骂的实在是无话可说。

“还有将来对付神鼬教那种臭气…”

老魔头想到了自身遭遇，叹口气，有些不想说下去了。

太恶心了。

“反正自己心里都要有数吧。”

老魔头意兴阑珊：“方彻你来看着训练吧，我就一个要求，每天都要有进步。其他别的不做要求。”

九个人同时哭丧起了脸。

就算是种庄稼都未必每天都能长一截，更何况是圣皇圣尊的武者？

每天都要看到进步？这何其难。别的不说，有时候练一天退步都有可能的，因为有些时候需要退回来思考。

“还有你。你这次突破，用时间太久了。”

孙无天警告方彻道：“你落下了太多，所以接下来你是重点，这八个小崽子我没好意思用力打，但对你却不会客气。”

“是…晚辈一定拼命。”

方彻苦笑不已。

“对练吧。最近这段时间停止生杀任务，老夫也乐得安闲。”

老魔头哼了一声，背着手走了。

他很清楚一件事：自己的极限训练，已经做到了极处；再用自己的办法，就会产生厌烦感了。所以方彻这个时候回来，乃是正好。

因为自己压着修为与他们对战，对于他们来说，效果远远比不上势均力敌来的进步快。

方彻虽然比他们强，但是方彻想要打倒他们，却也需要承受不少代价——而方彻承受的这些代价，才是他们真正前进的最大动力。

始终打不到，与拳拳到肉的伤害感是不一样的。自己对练，他们压力虽然也有，但敬畏之心却能限制他们的进境。

而同级别天才才是他们的目标和动力。

这就是一代人与一代人的区别之所在。

果然。

老魔头走了之后方彻主持训练对打，大家反而越发的拼命起来。

方彻固然进步不小，但是八个人在孙无天恶劣摧残之下，进步却也是着实不小。

尤其是秋云上和井双高，让方彻大吃一惊：“你俩咋回事？”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得意，能看到方老大这种表情，心里简直是比吃了蜜还甜。

顿时感觉所有辛苦都值了。

一声大喝：“以后还会让你更吃惊！”

“啧啧…来吧，我先让你俩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