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信兵,见面(1/2)
几日之后,一口近寸厚的生铁棺材拉进了大狱。
赵倜令军兵将棺材放到牢房正中,然后叫人把慕容龙城抬入棺内。
这铁棺乃是军器监现烧模具,浇铸而成,棺盖上方有七个出气小孔,形似北斗七星排列。
他看了片刻棺中的慕容龙城,道:“取纸笔来。”
牢头刚要转身,他思索又道:“还是光祖去吧,回府取羊皮纸过来。”
周侗应是,半晌之后取了羊皮纸,这时狱卒摆好桌案,他坐在案后写字。
也不知慕容龙城会不会突然醒来,或者许久方能醒转,他打算留书搁在对方身边,而羊皮纸才能保存更久,不易损毁。
微微思索,赵倜落笔写下前辈二字。
接着他笑了笑,摇了摇头,倘若这位前辈醒过来,却如同上次一般变得失忆,那自己可得好好斟酌一番词句。
自己要提醒这位前辈叫什么名字,是何身份,因何假死躺进了铁皮棺内。
因何而假死,大抵就是练功走火入魔导致。
为何装进铁皮棺里,只因传说中铁皮棺材可以脱皮留世,下一生还会转世在这方天地,不会去其它地方。
而前辈你担心不会醒转,才做此布置,希望哪怕不醒,转世也要转留此方世界。
自然这种说法有所依据,包拯临死之时,便嘱咐幼子家人,以铁皮棺盛之,想要转世大宋再为国效力。
只不过他乃文曲星下凡,说不定回去了天上,铁皮棺材没起什么作用。
赵倜想到这里眯了眯眼,包拯的小儿子如今在哪里?
也年近四十了,好像在潭州任通判呢,娶了文彦博的女儿,旧党一枚。
至于棺外层层铁链绑缚,自然也是前辈你要求这么做的,怕自己变为僵尸,祸害人间,前辈大义… 片刻之后,洋洋洒洒,近乎千言留下。
至于慕容龙城会不会醒来后没失去记忆?
那也无妨,前辈是君子,君子大概不会伪装失忆,暗算自己一遭…至于怒不可遏,想找自己拼命报仇,却是难免。
不过,就算伪装自己也能看得出来。
赵倜将羊皮纸上的字迹吹干,还觉得有些不妥,令人去外面州桥下的铺子里买来阴阳水火八卦紫绶仙衣,给慕容龙城换上。
接下,把羊皮纸装入其怀内,将铁棺盖盖上,小臂粗的大铁链层层绑缚棺身。
然后把所有狱卒叫到一起,仔细交待了一番后,这才拿着两本慕容家的谱书,离开了军狱。
赵倜回去府中,一夜无事,第二天下朝往城外训练禁军。
此刻驻扎在京畿路,还有京东西路,京西北路,京西南路这四路禁军轮番来至东京,接受集训。
这是朝廷直属禁军,四路全是拱卫京师所设,所谓的六军,一般就是指这种朝廷直属的军队。
至于地方上的正规部队,其实也叫禁军,而厢军是厢军,乡兵是乡兵,并不混淆。
地方禁军数量不等,往南无战事则少,西北多战则多。
大宋江南东路只有禁军五千二百人,两浙路不过四千,福建路也就四千五。
这还不算吃空饷的,实际数量约莫要再减二至三成。
而北面临边境的河东路一地就有八万,河北几路则有七万,若加厢军乡兵,两路各自都在十万开外。
至于京畿四路的禁军,侍卫亲军司直辖部队,马军有员僚直重建,龙卫左右厢,中龙卫,云骑军,骁捷军。
直辖步军有神卫左右厢、虎翼军、武卫军、雄武军、奉节军、步武军。
所谓大宋龙神卫,指的就是侍卫亲军司的龙卫左右厢和神卫左右厢。
而殿前司除了御龙诸直、殿前诸班直,也辖管马步军。
其中直辖马军捧日左右厢、拱辰军、骁骑军、契丹直、龙猛军、神骑军、骁雄军,吐浑直、安庆直、清朔军、擒戎军、骁胜军、宁朔军,飞猛军。
殿前司的马军看着比侍卫亲军司多,但实际上这些马军除了捧日左右厢外,其他大部分建制不够军团,只是一个指挥的编制,人数并不算多。
步军直辖天武左右厢、广勇军,神勇军,雄威军、宣武军、广德军、广捷军、雄威军、宣威军、神射军、鞭箭军。
所谓大宋捧日天武,指的便是殿前司的马军捧日和部军天武了。
此刻不但侍卫亲军司辖下诸军轮来东京训练,殿前司诸军也来。
而殿前司都指挥使,太尉苗授也过来城外,苗授是真宗时边帅苗京的儿子,唐朝宰相苗晋卿之后,也是苗家将的真正起家之人,更是后来苗刘兵变主犯之一,苗傅的祖父。
他眼下已近七十岁,须发皆白,却着盔贯甲,穿了征袍,骑着战马,和赵倜一起检校、教演诸军。
京畿四路几十万兵,几乎日日换防,转来东京操训,这些兵已经数十上百年都不上战场打仗了。
自真宗御驾亲征澶州后,大宋京畿各路禁军顶多也就剿剿山贼强盗,地方谋逆,其时也不过就数千人派往,往往军马一到,对方不是望风而散,就是受了招安,厮杀时候不多。
所以真实的战斗力等若于无,胆量更是远远不及西军与北部边军。
即便这些禁军配着大宋最好的衣甲,拿着当下军器监出产最精锐的兵器,骑着最强壮的河曲青唐战马,实际上却并不能打仗。
不过说一点都不能打未免有些菲薄,但按照赵倜这些日来的观察,至少西军一个打京畿禁军三个不成问题。
这还是刨除了战场指挥协同,军令纪律,胆量谋略等种种因素,只看单兵素质。
若是加上那些,恐怕西军一支八千人部队,杀败京畿禁军五万人军团,都有可能。
这时夕阳西下,昏昏黄黄,苗授脸色有些不好看,一支两支军队这样还可找个借口,些日来东京轮训的禁军,都是这副德性,实在心中有些发虚。
他不由转头望向赵倜:“燕王,这…”
赵倜看着前方黑压压一片没有尽头,累的东倒西歪,丢盔卸甲,舌头吐出老长“呼呼”
粗喘的禁军兵丁,叹了口气。
“慢慢来吧。”
他摇了摇头:“又不叫他们打西夏,若真开启战事,他们顶多北上支援辽国边境,或者就是环卫京师,还是能抵上作用的。”
“可这也,这也太…”
苗授在马上颇有几分痛心疾首,其实他管殿前司多年,多少也有责任,平素顶多由军中教头演练些东京驻守禁军的武艺,便是日常内容。
真正的大训兵操练得皇帝发话,皇帝不发话,他也是不能都调遣过来东京这边训练的。
赵倜其实对此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毕竟精锐不是一蹴而成,而且真正精兵是经历战场的,京畿禁军职责是守卫东京,保护朝堂,哪可能随意派往边境厮杀。
太宗雍熙北伐、真宗澶州之战那都是御驾亲征,所以才带了许多京畿禁军去前线,不然是绝对不能擅动的。
赵倜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毕竟未来即便开战,也是在年后春季之时。”
苗授唉声嘘气:“也是只好做这般想了。”
看着天气不早,赵倜道:“今日便到此为止,老太尉回府吧,明天再继续。”
苗授点头,在马上抱拳,然后一扯缰绳,调转马头行去,一袭旧红披风,夕阳之下,身影无比落寞。
赵倜也拨转了黑玫瑰,黑玫瑰叫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往城中走,半晌才回去王府。
一进府门,童贯立刻来报:“殿下,有个外方人前来拜见殿下,苏大说识得,殿下必然会见,卑奴安排在前堂之中等候了。”
“哦?”
赵倜道:“是什么人,叫何名字?”
童贯道:“说是江湖人,姓萧名峰。”
“萧峰?”
赵倜笑了笑,去年至今萧峰一直没有消息,还以为耽在辽国了,没想却是已经归来。
他直奔前堂,跨入门内就看见一条大汉,三十左右岁年纪,身材甚是魁伟,穿着灰色旧布袍,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
大汉正是萧峰,他从嵩山下来后便直奔京城,一是要感谢当时洛水之畔赵倜解围之事,二则是要谢赵倜于少林放过萧远山之事。
萧远山在少林意欲抢夺易筋经,被赵倜一掌打出窗外,却留了性命,而后又叫玄慈照顾,交给扫地僧化解心中仇怨。
萧远山杀了不少人,有些人与雁门关之事根本无关,甚至还冒了萧峰之名,论罪该死,但赵倜留他一线生机,算是再生大恩。
萧峰这时直接扑倒在地,大礼参拜:“草民萧峰参见殿下,感谢殿下恩情,饶草民父亲不死,予以安身立命。”
赵倜点了点头:“萧大侠何必如此?
赶快起来吧,坐下说话。”
萧峰起身,立于一旁:“殿下在此,草民不能无礼而坐。”
赵倜笑道:“当日驿亭之内不是都饮酒了,此刻言什么不好坐的。”
萧峰颇为赧然道:“殿下,草民那时不知殿下身份,实在是有失礼数…”
赵倜摇头:“坐吧,正好与本王聊聊这一两年来经历之事。”
萧峰看赵倜不容推辞,只好坐下,道:“草民无理,还请殿下恕罪。”
片刻有茶上来,赵倜道:“且说说此番北出雁门所历。”
萧峰点头,立刻讲了起来,却是事无巨细,娓娓道来,直至讲到他去往了辽国萨满教总教所在的建安军节度使司,可敦城。
这里乃是辽的西北重镇,后启之地,自辽开国以来便受到历代辽帝的重视,并为辽西北路招讨司的驻地。
赵倜知道这个地方,即使在辽末战乱,女真灭辽时,这里仍然相对安定,有各部军队两万余骑,战马数十万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