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直接亮出代表江南赵氏、刻有祥云徽记的令牌，声音不高，却带着奇特的震撼力：“江南赵氏！

大将军东方即白母族麾下！”

瘦得颧骨突起的夏毅愣了一下，随即眼中带着警惕：“……你们想做什么？”

杨天目光如炬，扫过这群饿得眼冒绿光的汉子，“给你们一条活路——光明正大的路！”

他抬手，身后队员立刻卸下背负的沉重麻袋！

“哗啦——！”

上等精米袋子被打开。

“跟着我们，分发沿途救命粮！

一日三餐——管饱！”

杨天掷地有声。

空气中瞬间被浓郁诱人的米香充斥。

夏毅喉结剧烈滚动，艰难地移开粘在白米上的视线。

横竖都是死！

为何不选条痛快点的？

他猛地丢掉柴刀，“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嘶吼道：“河南郡夏毅！

愿率众兄弟投效赵氏！

愿追随东方将军遗志！”

“吃饱就出发！”

杨天简洁下令。

生火做饭的间隙，一个年轻山匪扯了扯夏毅破烂的袖口，压低声音：“夏大哥……他们……靠得住吗？”

夏毅正埋头狠狠撕咬一块馒头，闻言没好气地用锅铲敲了他一下：“蠢话！

人家给灾民放粮，又给咱们送饭！

图什么？

图咱们穷得叮当响，还是图你瘦得不够肉？”

他声音粗噶却异常清晰，“甭琢磨了！

吃饱了拿命跟人家干！

人家给咱活命的机会，我们就得有个人样！”

一百多号同样饿得眼窝深陷的汉子加入。

他们的队伍骤然壮大。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青壮男子。

不是他们心狠不收留妇孺。

是饥饿的刀抵在脖颈，带着妇孺……只会让所有人都死得更快。

山寨在短暂的“饱食”

后，陷入了沉静。

一个月来，头一回有了饱腹的真实感。

夏毅理了理身上勉强蔽体的破布，轻叩那间作为“议事堂”

的破屋门板：“壮士，弟兄们……收拾妥了。”

杨天推门而出，晨曦映在他冷静的脸上：“下山！”

他转身对身后一个眼神机警的少年低语：“速去寻夫人，请她设法在沿途山脉深坳储粮，我们随后去取。”

他指向一座标识清晰的山岭。

杨福是队伍中最年轻、也最灵敏的，闻言毫不迟疑：“得令！”

瘦小身影如同灵猴般窜入山林，消失不见。

杨天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默祷：一切顺利。

山道上，流放队伍缓慢前行。

杨福狂奔近一个时辰，终于看到熟悉的身影，他立刻隐入林间，模仿着“布谷——布谷——”

的鸟鸣声。

“布谷——”

一直留意外围动静的初二耳朵微动，他立刻拉住季辞衣袖。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起：“姑娘，我……要小解！”

季辞嘴角狠狠抽搐：“那你去小解啊！

扯我作甚？！

我他娘的是女的！”

一旁的赵素素立刻会意，轻轻将初二的手拨开，声音温和却带着洞悉：“可是有人寻？”

“……嗯！”

初二窘迫地点头，下意识夹紧了双腿——这次是真的想小解了！

赵素素无奈地叹口气，这一路她没少教导这两位高手处世之道，低声道：“下回有事，直接引她过去便是，不必说破。”

两个人杀人放火可以，但是真的要和人相处，怕是要被人骗死了。

季辞下巴朝鸟鸣方向一扬：“走，‘一起’方便去。”

林深处。

杨福看到季辞，憨厚地挠挠头：“夫人！

杨大哥传话，赵氏的粮食能否放在前方山坳？

俺们的人随后便去运。”

季辞抬眼望了望附近陡峭干裂的黄土地形：“那里如何？”

她指着一处背风、地势隐蔽、黄土龟裂的凹地。

“极好！”

杨福用力点头。

“好，你去那边守着，不要走远了，省的找不到。”

季辞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淅沥水声！

回头一看！

初二这缺心眼的货！

正背对着她，冲着棵枯树放水！

季辞：“……”

额角青筋直跳。

她嫌弃地皱眉——这人，太不讲卫生了！

初二被身后目光刺得一个激灵！

赶紧抖抖，系好裤带。

一股凉气从季辞那边幽幽传来。

他迷茫地跟上，浑然不觉自己已被嫌弃了个彻底。

季辞来到选定地点，意念微动。

顷刻间，龟裂的山坳如同变戏法般填满了粮食！

上层是成袋成袋雪白暄软的大馒头，下层是摞成小山般、颗粒饱满的米袋，足够支撑一支庞大队伍许久的消耗！

杨福在季辞离开后，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满坑满谷的粮食！

他“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虔诚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山坳叩首：“苍天保佑……夫人神佑……愿俺杨福……下辈子也给您当牛做马……”

喃喃祈愿间，还不忘随手抓起几个大馒头，靠着粮堆边啃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