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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苍天已死!(1/3)

腊月里的洛阳城,皇宫深处,暖阁熏香。

十常侍之首的张让,裹着件滑溜溜的紫貂裘,斜倚在铺了厚厚熊皮的软榻上,脚边跪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小黄门,正捏着他那双保养得比女人还细嫩的脚。

他眯缝着眼,手里把玩着一块刚从并州“孝敬”

来的、温润剔透的羊脂玉佩。

“啧,张显这外将,倒是个晓事的。”

张让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根针在丝绸上刮。

“使匈奴中郎将的位子没白给,瞧瞧,这不就惦记着咱家了?

今年是第几次孝敬了?”

旁边侍立的张恭,笑得脸上褶子堆成了菊花,凑趣道:“阿父说的是!

这小子不光会打仗,这‘懂事’的劲儿,可比那些鼻孔朝天的世家子强多了!

加上之前的那株老参,今年已经是他第四次孝敬阿父了。”

张让舒服地哼了一声,把玉佩揣进怀里暖着,慢悠悠道:“嗯…懂事就好。

告诉下面的人,张显那边要粮要饷,只要数目不太离谱,看着给点。

这年头,能替陛下稳住北边,还能想着孝敬的,不多了。

让他好好干,真是个能长脸的好家伙!”

“诺!

阿父放心,儿这就去吩咐!”

张恭连忙躬身应下。

暖阁里暖香袭人,一派安逸。

而千里之外冀州大地的刺骨风雪与濒死哀嚎,却一丝一毫也吹不进这锦绣牢笼。

清河郡,郊野破庙。

风跟刀子似的,裹着雪粒子,从没了窗棂的破口呼呼往里灌。

破庙里挤满了人,黑压压一片,都是些逃荒来的流民,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像一群等待宰割的鹌鹑。

空气里弥漫着绝望的酸腐味和压抑的咳嗽声。

庙中央,一堆半死不活的篝火勉强跳动着,映着一张沟壑纵横却异常亢奋的老脸。

是个瘸腿的老道士,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道袍。

他盘腿坐在一块破草席上,手里没有拂尘,只有半块冻得梆硬的杂粮饼子。

他嘶哑着嗓子,唾沫星子随着激动的讲述四处飞溅。

“……乡亲们!

睁开眼看看吧!

这世道,还叫人活吗?

咱们祖祖辈辈种的地,成了豪强的!

咱们辛苦打的粮,进了官仓!

咱们的娃儿,饿得皮包骨头!

那些穿绸裹缎的老爷们呢?

他们吃着山珍海味,搂着娇妻美妾!

这叫什么?

这叫‘苍天’无眼!

他们吸干了咱们的血!

榨干了咱们的骨髓!”

人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啜泣和愤怒的喘息。

一个抱着饿晕过去孩子的妇人,死死咬着嘴唇,血丝都渗了出来。

老道士猛地提高音量,几乎是在咆哮:“苍天已经死了!

瞎了!

它不配再管着咱们了,大贤良师说了!

再造黄天,太平道就是咱们穷苦人的活路!

入我太平道,信我黄天,得符水,祛百病!

等咱们杀光那些狗官豪强!

均贫富!

等贵贱!

人人有地种!

人人有饭吃!

这苦日子,就到头了!”

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小陶瓶,拔开塞子,里面是浑浊的泥水。

“看!

这就是救命的符水!

大贤良师赐下的神药!

喝了它,黄天保佑,百病不侵!

喝了它,咱们就是黄天的兵!

头裹黄巾,跟着大贤良师,杀出一个太平世道来!”

绝望的人群如同干柴被点燃。

一双双熬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瓶浑浊的符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有人颤声问:“道…道长,这符水…真能活命?”

“能!

当然能!”

老道士斩钉截铁,他指着角落里一个刚刚喝了符水正剧烈咳嗽的老汉。

“瞧见没!

王老汉!

三天没吃东西,喝了符水,这不就有力气咳了?

黄天在上,心诚则灵!”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一阵嚣张的吆喝和马蹄声!

“里面的流民听着!

奉郡守大人令!

征发民夫清雪修路!

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丁,立刻出来集合!

抗命者,以谋逆论处!”

破庙的门“哐当”

一声被粗暴地踹开!

几个穿着厚实皮袄、挎着腰刀的衙役闯了进来,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班头,手里拎着皮鞭,嫌恶地扫视着庙里肮脏拥挤的人群。

“都聋了吗?

滚出来!”

班头一鞭子抽在离他最近的一个流民身上,那流民惨叫一声,背上顿时皮开肉绽。

流民们惊恐地往后缩,像受惊的羊群。

那瘸腿老道士却猛地站了起来,挡在衙役面前,枯瘦的身体挺得笔直,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火焰:“官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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