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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各有心机谋(2/3)

我说:“谢了。

我还需要点东西。

郑公子的全名,生辰,最后时刻的照片,血或发随意一样。”

郑定海点了点头,没有问我要干什么,就那么默默把一支烟吸尽,起身离开。

我打开文件袋,取出里面的卷宗,慢慢翻看一遍即点火烧掉,起身返回地室,没理会跪着不动的明道。

明道跪了一整夜,直到天光大亮,才起身离开三仙观。

我换了曹奇的面孔,前往那东南亚富商所住酒店,规规矩矩地在前台请见。

前台服务员往房间里打电话后没大会儿,就下来个三十左右岁的女人,大眼睛瓜子脸,腰细如柳,臀圆若月,风情满满却毫无轻浮之气。

这是跟在那富商身边的秘书,就住在同一个套房里,白天晚上都有事情做,很忙。

我拿出个黄惠理的信物给她看了,便被领到楼上套房,见到那个富商。

这富商姓曾,叫曾云祥,在印尼经营木材生意,身家亿万,父辈参加过李文雪组建的华侨筹赈委会员,跟国内这边有些香火情分,来京城跑动关系谋求联系也不仅仅是因为黄惠理的谋划,而是自身也有这个需求。

老千设局,上上者顺水推舟,无痕无迹,水到局成。

曾云祥看过信物,很客气地请我坐,又上了茶水点心,这才问:“老哥是黄先生的人?”

我微微一笑,伸手拿起一块点心,一翻掌便隐去,道:“兄弟地下湿,跑单捞黑窖,跑海人送了个亮号叫飞仙,早年在广西与黄爷有过些交际。”

曾云祥一脸茫然。

那女秘书便凑到他耳旁轻声道:“飞贼,姓曹。”

我一挑眉头,看着那女秘书,抱拳道:“失敬,没看出大姐也是跑海的老相客,敢请教贵姓。”

女秘书温柔微笑,侧了侧头,没有回话。

曾云祥道:“曹老哥是吧,小娜家里以前是混江湖的,不过从父辈起就做了正行,她是加查马达大学毕业,毕业就入职我们集团。”

我说:“洗脚上岸两辈人,还能把春典传下来,这是跑海的心不死,撂了帆子不张可不代表船不跑。”

这女人应该就是黄惠理能够与曾云祥搭上关系的关键人物。

而且从黄惠理出国后的经历来推断,她家里很可能同义海会有敌对关系,否则黄惠理绝不会用她。

曾云祥听不懂我说什么,却也不肯让我牵着鼻子走,道:“曹老哥,你们这春典我听不懂。

我不是江湖人,这次来也不是要办江湖事,就别这么讲话了,听着我难受。”

我说:“春典是跑海穷哥们撂自家兄弟底的门面,说起来像那么样,可实际上不了台面,曾老板这样的富贵人不喜欢也正常。

不过典可以不对,话却不能不说明白。

黄老先生是江湖前辈,托我的也是江湖事。

曾老板不是江湖中人,能跟我讲这江湖事吗?”

曾云祥便有些不悦,道:“这次来京城办事,一切以我为主,有什么我不能讲的?

有话你就说,不用这样遮遮掩掩的。”

我环顾四周。

一屋子人。

曾云祥,两个保镖,一个女秘书,还有一个助理,都是那晚见到过的,助理还是委婉提醒他火德星君是道家神仙那位。

目光最后还是落到了女秘书身上。

女秘书侧身站在曾云祥身后,双手交叠身前,规规矩矩,温温柔柔,目光只落在曾云祥身上,没往我这边投上半分。

我微微一笑道:“黄老先生说有伙人从东南亚过来要办件大事,让我们这些地头蛇接应一下,事成之后必须重谢。

人呢?”

曾云祥皱眉道:“你一个做贼的,能帮忙办什么大事?”

我说:“猫有猫道,鼠有鼠路,龙蛇翻山,各执其径,贼也分大小,小贼摸财,大盗窃国,我不算大盗,可也不是小贼,手底下兄弟颇有一些,当年曾从关东偷到河南,举国荣门人人写个服字,敬我一声曹老爷,如今在这京津冀地面上,想打听什么消息,寻摸什么人物,抄落什么东西,就没有我曹某人做不到的。

飞仙这个号,可不是随便白挂。

曾老板,请要做事的正主出来见一面,我奉上消息,完成黄老先生的托付,这事儿就算做完了,您瞧不上我这溜的,今天之后我不在你跟前露脸就是。”

说完,我拿起几上茶杯,向上微微一端,左右一晃,一仰头就把这兀自滚烫的茶水喝了个干净,然后倒过杯子扣到几面上,轻轻一敲杯底,先前隐去的那块点心凭空落入杯中。

曾云祥不懂我这一套的意思,嗤笑了一声,道:“这戏法玩得倒是漂亮。

行啊,正贤,你去请张道长过来吧。”

他那个助理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去。

我板着脸,不再说话。

没大会儿,那助理领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进来了。

这男人没穿道袍只着了件做工精细的粗线毛衣,一头长发没有束髻而是随意绑了个马尾,进到屋里先跟曾云祥打了个招呼,然后才看向我,抱拳行礼,道:“贫道张明怀,来自大马天王宫,这次进京做事,由我领头。”

我起身回了个礼,道:“不敢当老神仙礼,黄老先生托我们打听的事情,不仅有了眉目,还有意外之喜,老神仙要在这里听吗?”

张明怀豪爽地道:“曾老板不是外人,这次要是没有他大力支持,我们也不能顺利进京行事。

何况曾老板这次要办的事,也是联系了天罗搭桥,一起听听也心里有个数,方便接下来安排。”

我说:“老神仙爽快,那我就说了。

这天罗为首的叫织罗人,不是一个,而是七个,号称七老仙,各有不同本事,分领三台八柱七十二连营,号称手底下兄弟过万,可实际上也就几百人,但各行各业都有,上牵下连,消息灵通,专门给京城豪右势力人家做事,说一句手眼通天绝不过分。

不过最近天罗因为参与到一些大衙内的纷争,惹上了极大的麻烦,要是处置不当,这个年很有可能过不去……”

我就把天罗卷入郑六和许安生一伙人的纷争这事讲了一遍。

亿万财富,公然绑架,门前上吊,已经足够复杂诡谲,其中又不免提到高天观惠真人显圣驱逐京城江湖术士,公开悬赏天罗营将,助郑家寻找郑六却牵出藏身玉福寺的密教徒圆道这些内容,听得在场众人都是惊异不已。

曾云祥和张明怀更是眉头紧锁。

等我讲完,曾云祥便问:“这都是真的?”

我冷笑反问:“曾老板怀疑我?”

女秘书轻轻拉了曾云祥一把。

曾云祥没再说话,只哼了一声,态度昭然若揭。

张明怀便打岔道:“曾老板只是有些震惊,不是怀疑老哥。

我们这次进京的目的黄老先生同老哥讲了吗?”

我摆手说:“你们要做什么我不知道,黄老先生只让我帮忙打听天罗的事情。”

张明怀便问:“难道黄老先生没有别的托付?”

我瞟了曾云祥一眼,道:“我一个跑江湖的飞贼,做不了别的大事,也就打听些消息罢了。

能打听到的,我都说了,这就告辞了。”

说完,也不废话,转身就往外走。

张明怀犹豫了一下,刚想张嘴,女秘书抢上一步,轻声道:“我送曹先生下楼吧。”

来时是她引路,去时由她送客,倒也理所当然。

张明怀就没有出声。

从套房里出来,我只管往前走,也不理会那女秘书。

一路无话,直到出了酒店,来到门外,眼看着我要往门口等客的出租车上去,女秘书方才轻声道:“老相客慢一步。”

我一挑眉头,侧脸看向她,道:“不是跑海的?”

女秘书温声道:“曾老板富贵根底三代传,生来人上人,不懂江湖是非,说话没轻重,老相客多担待,有得罪处,小妹替他赔礼。”

我斜着眼道:“你什么身份能替他赔礼?

加查马达的大学生,抱歉,咱爷们打小趟海张帆子,没坐过馆,大字不识,不懂学问,两眼打幡子,只认帆上名字。”

女秘书左右瞧了瞧,侧身挡着手,做了个五湖势,道:“四海不张帆,顺风便是缘,老相客看黄老爷面上我回去安顿一下,半光景来向您赔礼,着不?”

我嗤笑了一声,道:“黄老爷脚踩两广千顺东南,虽然有鼎鼎大名,但威风不过大江,在咱们爷们这里卖个面子倒也不是不行,却也不能没完没了。

想给姓曾的出这个头,得看你这帆子有几丈几能撑多大船抗得住几尺浪头打。”

女秘书也不着恼,依旧温声道:“好叫老相客知晓,小妹金梁玉,太白名号,白衣身东南,根在洪发山,三刀六眼不轻动,四海一家最要紧。”

金梁玉,祝。

太白号青莲。

这女人叫祝青莲,白衣会门下,洪门根底。

果然是私会党。

天下江湖,洪门半山。

亮出洪门大底,又提义气为先,懂春典的江湖客都要给三分薄面。

这面子不是给白衣会,而是给洪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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