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两个版本(1/2)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受鬼域笼罩,已经没有白天降临的阴森诡村之中,昏暗的老宅里,蒯满财听赵福生绘声绘色的提起自己惨死的经过,心态顿时大崩。
他边喊边用力搓揉自己的双臂,同时恐慌的抬头看向四周,像是跟一脸惊恐的蒯六叔等人求助 “六叔公,我没有出过村,我没有死你摸摸我身上,我是好端端的,有血有肉,怎么就骨头开花呢”
蒯满财疾步向蒯六叔迈去,但蒯六叔的儿子们却反应很快,如见鬼一般,架着蒯六叔飞快后退。
“我真的没有死,六叔公”
蒯满财一见此景,委屈得直哭。
蒯六叔惊魂未定。
蒯满财的哭喊声在屋里回绕,四周此时极静,他的喊声在这昏暗的老屋之中形成回音,来回响荡,透出一种凄厉可怕之感。
赵福生说完话后,不动声色的坐壁上观,目光锐利的盯着蒯满财看。
她揭破了蒯满财的死亡,如果蒯满财是因受厉鬼影响,形成与庄老七一样特殊的行尸走肉状态,那么他当下便会现出原形。
但赵福生并没有看到自己预料的情景。
她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蒯满财破防大喊后,蒯六叔突然长叹了一声,挣脱了几个儿子的束缚,突然向前走了数步,拉住了蒯满财的双手。
老者将这忐忑恐慌的年轻大汉伸手揽进了怀里 “我相信满财,满财是个好孩子,不会撒谎的。”
他伸出一双满是皱褶且布满黑茧的双掌,轻轻的拍打蒯满财后背心 “可能是四娘子死不瞑目,厉鬼作祟。”
说完,看向赵福生 “希望大人明察秋毫,不要冤枉了满财。”
赵福生看得有趣,露出笑容,耸了耸肩,有些遗憾的样子。
事情到了这里,出现了两个版本。
一个版本是据庄老七所说,蒯满财报信,继而提到厉鬼背后叫人,被叫的人则被厉鬼标记,成为厉鬼可能会附身的载体,所到之处将厉鬼的气息传播出去变相的在扩大鬼祸的杀伤力。
而另一个版本则是蒯良村中的人说的当日庄四娘子被浸猪笼而死,死后尸身不沉,村里人害怕,将其尸体火化。
庄四娘子在火中厉鬼复苏,尸体化为血水。
之后村子陷入鬼域,此后数日再也没有黎明的到来,村民笼罩在黑暗中,河岸边长满了鬼花,将村民们困死在村子里。
村民没有外出,蒯满财也没有死。
两个结局截然相反的版本中,蒯六叔显然相信蒯满财的话也就是说,“你不相信庄老七的话”
“不,我相信守强这孩子不会撒谎。”
蒯六叔闻言毫不犹豫道。
他的话令得蒯满财浑身一震,他连忙又拍了两下,安抚意味很浓。
“但是大人也知道,涉及了厉鬼,可能鬼会迷人心智,庄守强看到的事未必是真的。”
蒯六叔有些固执的道。
“大人,之后呢”
六叔娘有些忐忑的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迫不及待的发问。
她此时顾不上庄老七说的话是真是假,她只担忧庄家村。
六叔家中的人对于赵福生口中所说的故事感到既害怕又好奇,人类对于这样的危险、诡异的事件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害怕、防备又夹杂着奇怪的探知欲。
尤其是事件与自身相关的时候,大家都想知道后续,以此判断蒯满财到底是人是鬼,再决定对他的态度。
“之后庄家村中目睹蒯满财死亡场景的人,都接连出现了怪异。”
赵福生将心里的种种疑惑压了下来,接着若无其事的回答了六叔娘的问题。
“什么怪异”
六叔娘心中一紧,追问了一声。
“庄家村中的村长一家,以及当日见证了蒯满财之死的庄四娘子家人、包括庄老七,都先后出现了蒯满财一样的症状。”
赵福生顿了顿,说道 “他们都收拾东西,说是要前往蒯良村。”
“这怎么可能”
先前架着蒯六叔后退的一个中年大汉惊呼了一声 “我们村从那天之后,根本没有人来过”
“他们可能渡不过黄泉。”
张传世听到这里,若有所思。
那一条被血光染红的黄河横亘在蒯良村与庄家村之间,河底长满了如水藻一样的尸体,兴许就是被鬼引诱过河而死在半道的村民。
“什么黄泉这、这怎么可能”
蒯六叔听到这些话,浑身直抖,下意识的摇头反驳。
“就是那一条红花之路外的河流,上嘉江的分支,也是溺死了庄四娘子的河道,如今已经被血染红,成为了一条普通人一走必死的鬼路。”
赵福生淡淡应了一句。
蒯六叔大受打击。
“之后庄家村呢”
六叔娘强忍伤心,又再次追问。
“村子已经空无一人了。
我们根据庄老七的指引,去了村中,找到了村长的宅子”
赵福生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片刻。
心急如焚的六叔娘沉不住气,带着哭腔 “大人”
“我在庄家村的村长家中,找到了庄老七所说的,一具尸首分离的人骨架子。”
屋中所有蒯良村的人瞬间陷入死寂。
每个人的脸色都难看极了。
根据赵福生所说的话,蒯满财已经确定死亡无疑。
就连蒯六叔也神色恍惚的盯着怀中的晚辈看,他嘴唇哆嗦,目光惊疑不定。
一头是自己的族人,一面是意外闯入的朝廷来使他面色交换,末了沉声道 “大人讲这些话有什么证据我凭什么相信你们的身份”
范无救冷笑了一声 “我们大人能闯进鬼村,就是最好的证据这万安县中,除了大人之外,谁有这么大能力”
他一句话将蒯六叔瞬间积攒的勇气又刺破。
蒯六叔道 “这件事透着古怪,要从长计议。”
喊完之后,他烦闷不堪的问 “满银满银回来了没有”
喊了两声蒯满银的名字后,他松开抱着蒯满财的手,原地转来转去 “我不相信”
“呜呜。”
六叔娘小声的抽泣。
知道庄家村出事后,她就一直在哭,发出细碎的呜咽声,还十分自责的道 “都怪我、怪我,当时如果不保媒就好了”
古怪的事件,蒯满财的生死难辨,再加上结发妻子的哭声,庄家村人失踪之迷,形成重重的阴云压在蒯六叔心头。
他突然一改之前接待赵福生时的冷静自持,大喊道“我头疼死了,身上也疼。”
说完,他伸手按住了腰,上半身扭了两下。
先前还在哭的六叔娘一听这话,连忙站起了身,为他揉腰椎,一面向赵福生解释 “我家老头子身体不好,年轻时又担又背,熬坏了骨头,上了年纪就开始这里疼那里疼。”
蒯六叔痛苦的大声呻吟,几个儿子上前连忙要将父亲扶入屋里休息。
他临进屋前还有些不放心,回头叮嘱家人“杀鸡待客。”
说完,又喊 “长顺呢”
一个年约二十的青年站了出来 “爷,我在这里。”
“你看看满银怎么还没来,你去催催他们”
蒯六叔忍住到嘴边的痛苦呼声,吩咐着孙子。
“好。”
那青年听到他的吩咐,迟疑半晌,应了一声,但脸上分明露出不太高兴的神情。
如果是先前的蒯六叔一定能注意到这一点,可惜此时他被疼痛折磨,忽视了孙子的不快。
而蒯长顺脸上的不痛快,则被赵福生看在眼里,她起身道 “如果蒯五一家没来,不如蒯长顺带我过去看看也行。”
她正好要办鬼案,在村中走走。
且蒯长顺年纪轻,与蒯六叔这样人老成精的老者不同,他似是对于祖父的一些行为早就心生怨言,趁着蒯六叔无法盯睄,赵福生想看自己能不能从他口中掏出一丝消息。
若是蒯六叔清醒的时候,他可能会不答应这样的提议,可此时他饱受疼痛折磨,仿佛无暇细思,正要说话时,儿子们劝道 “爹,你躺一会儿。”
他胡乱点头,挥手道 “那也成,长顺,好好照顾客人。”
随后,几个儿子将他扶进屋中,屋里其他人陷入沉默中,脸色有些拘谨、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