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行(1/2)
四叔又出去跑生意去了,颜辉回到了之前的工作状态,但多了一项工作。
帮忙收拾过边角料,这可不是好活。
这个季节白天还不算长,连春分都没到,所以晚上不到六点天就黑了,颜辉白天要在外面干活。
等傍晚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堆了些边角料,天已经黑了,院子里还没灯。
边角料的木刺比正常板材还要多,而且形状很不规则,颜辉用破毛巾垫着,搬个十块八块之后,毛巾上面都是木刺,收拾了一次,两个小时不到,颜辉的双手被木刺扎了11次。
颜辉找山哥打听了一下,基本上每过一周都能送过来一些,需要分类放进几间屋子里,等着人来收购。
这天晚上,颜辉搬完这些边角料,回屋拿着针头挑木刺。
十几瓦的白炽灯实在是不怎么亮,颜辉根本就看不清木刺的位置,只能双手互相慢慢抚摸。
摸到一块木刺,位置在右手食指中间。
颜辉用右手大拇指抵住木刺的根部位置,用力抵住,然后左手指甲盖往刺头那边夹,夹紧后右手拇指一松,左手一使劲,整根木刺就被拔了出来。
十天前,颜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有这门拔木刺的手艺,当然现在还很不娴熟,成功率并不高。
一直处理了一个小时,看着自己的手,颜辉咬了咬牙,他必须得改变些什么了。
四叔这边肯定是有机会的,但是不是现在。
要想跟着四叔做点事,今天的阅历和资历还差得远,自己现在连各类木材多少钱都不清楚。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尽快地把木材相关的行业都了解清楚。
明天开始,抽空去了解更多的知识!
年轻人就是有雄心壮志,也就是这个晚上,颜辉发烧了。
这是他出来之后第一次生病,一烧就是40摄氏度。
半夜他就醒了,迷迷糊糊地觉得热,好在颜辉还算聪明,知道这个时候出去必死无疑,硬生生在被窝里待到天亮。
天亮之后,颜辉强撑着身体,去尝试敲了敲山哥的门。
没人回应。
颜辉看了看炉子筒,发现没有烟冒出,知道山哥不在,便一个人扶着墙往诊所走去。
头晕,昏昏沉沉。
天看着灰蒙蒙,地看着泛着橙红。
颜辉眼中的世界有些颠倒,这让他忘却了寒冷和饥饿,只觉得前路混沌。
颜辉这些天每天都逛好几圈市场找商机,对市场非常熟悉,他依靠着本能,一步一步地、坚定地挪到了诊所。
“大夫,我发烧...”
推门见到大夫,这句话说完,颜辉晕晕乎乎就要倒下,但是他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把钱递给大夫,“给我来一板安乃近。”
“你这...”
大夫连忙过来,伸手摸了一下颜辉的脑门子,“你这烧的这么厉害,得打吊瓶了。”
颜辉本来还想省钱,但是此刻不是逞能的时候:“打。”
大夫都没给颜辉量体温,小作坊也敢下料,直接往吊瓶里怼了一针地塞米松,就给颜辉挂了上去。
一边挂着吊瓶,大夫又拿小针管,给颜辉做了一针青霉素的皮试,还挺专业。
颜辉在温暖的诊所睡了两三个小时,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没劲,但是他清楚自己已经退烧了。
“大夫,大夫,”
颜辉喊道。
“咋的了?”
大夫闻声过来。
“我咋样了?
我还浑身没劲,退烧了吗?”
“退了,我刚刚给你量了一下,你体温35度2,休息会儿就好了。”
“那就...”
颜辉愣了一下。
怎么还比正常体温低?
他也不敢说啥,只希望一会儿大夫不要坑他太多诊费。
床一侧有水杯和开水壶,颜辉坐着起来喝了点,感觉到肚子饿,就问老板医疗费的事情。
“11块钱,外地来的吧?
看你也不容易,给8块吧。”
这诊所的大夫看起来有50岁了,人很和善。
“叔,谢谢。”
颜辉把外套穿上,从兜里拿出10块钱,递给大夫,“给您10块,已经够感谢了。”
“那行,”
大夫接过钱,给颜辉递过去一板安乃近,“再烧起来,吃半片。
你这是风寒,不传染,但是不能再受凉了,家里的炉子,最近别省。
我看这天,最近还有倒春寒,你再冻几次可是要出毛病的。”
“嗯嗯。”
颜辉算是记下了这份人情。
从诊所出来,颜辉还是浑身没力气。
他也不知道大夫给自己打了什么药,只觉得头脑清醒了一些。
来奉天这么久,他第一次买了一大碗馄饨,就着一个大馒头,一股脑吃了下去。
可能是体温还没恢复正常,低体温的颜辉吃完饭依然难受,他先是去了一趟二哥那里,请了一天假,接着就准备回屋休息。
但想到屋里那么冷,颜辉思来想去,带上了自己的薄褥子,然后从市场门口买了些吃的,拿着自己的水杯,坐上公交车,坐到了火车站。
1块钱买了一张站台票,颜辉进了火车站,打算在这里面待一整天,他知道的暖和的地方也就这里了。
奉天站里面暖气很足,有些角落已经有人躺着了,颜辉找了个人多的地方,铺下自己的褥子,盖上大衣,外面的嘈杂跟自己完全无关,很快睡了过去。
...
颜辉对奉天不熟,也就知道个火车站,没想到关键时候这么有用。
中午他又烧了起来,喝了免费的热水,吃了自带的馒头和半片安乃近,下午就在火车站里转悠了,到了后半夜,颜辉再次吃了半片安乃近,又睡了一夜,等到了天亮时,身体基本上就恢复了。
不得不说这个药真的厉害。
二哥都没想到,昨天还病怏怏的颜辉,今天居然能赶过来上班。
而颜辉经过昨天一天这么折腾,发现住在四叔给的活动板房还不如住火车站。
他打听了一下,距离市场两三公里就有一个站点,是一条货运线,人不多,过去也方便。
于是,颜辉又试着去货运站住了两天,接着去找了四婶,表示自己有地方住,不需要四叔给的板房了。
四婶有些纳闷,装模做样地关心了一下,也就接过了钥匙。
货运站睡的人很多都是搬运工,这些人有的汗臭味很重,普通人根本受不了,颜辉却毫不在乎,甚至可以和这些人聊得很开心。
在货运站待的久了,颜辉逐渐地听说了很多木材原料的底价。
比如说,一方白松从林场运到这里,算上运费一共是670元。
这一方白松在二哥那里,对外批发价是830元,而要是林总那边对外零售,一方起码1500元。
这些信息...
说实话,对于手头只有几百块钱的颜辉来说,他实在不知道这些信息有什么用。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每天去累一天,然后赚30元,接着每天1块钱吃饭、1块钱买站台票用来住宿。
时间就这么不痛不痒地到了清明,颜辉已经往家里寄了两次信了,也收到了一封。
家里一切都好,颜辉的妹妹也读初一了,爸爸说等妹妹初中毕业就来帮他做生意,颜辉对此没有表示反对,因为这时候反对也没用。
除此之外,颜辉给火车上认识的马俊良写了一份信,因为同在奉天城,回信收得很快,听说颜辉在木材市场做生意,马俊良说有空来找他玩。
...
天气终于转暖,四叔也到了最忙的时候,颜辉已经半个月没见过他了。
这天早上,颜辉路过林哥这边,看到几位男子在往外搬木板,正巧林哥往外走,嘴里念叨着:“这是过冬前的木材,正儿八经的好东西,给你们的价是最最低的了,说实话,一方木头最大赚20块钱,这房租电费,哎...”
买家继续尝试着讲了讲价,一点没讲下来,最终付了500元,推着板车离开了。
落叶松,颜辉太熟悉了,一眼就判断出这大概是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