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表情痛心疾首，语气悲愤激昂，声泪俱下，活脱脱演了一出爱国大戏。

字字句句都在往陈阳身上泼脏水，试图用民族大义来绑架耿老，借耿老的威望和权威来打压陈阳。

陈阳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童老板和鹿老板，分明就是上次被自己当众揭穿送了劣质高仿品，颜面扫地，怀恨在心。

今天不知从哪里听到点风声，就迫不及待地跑来煽风点火。

他们这套组合拳打得倒是精妙，先是搬出国宝流失的帽子来道德绑架，再借耿老的威望来给自己施压，企图借耿老的手来给自己使绊子，最好能搅黄这笔生意，让自己在江城古董圈里大大地丢一次脸，也好出了他们心中的恶气。

想到这里，陈阳暗自冷笑，这两个老狐狸还真是会算计，可惜他们低估了自己，也高估了自己那点小心思能在耿老面前起多大作用。

随即，陈阳不慌不忙地向前迈出一步，这一步看似随意，实则透露出一种强大的气场和自信。

他的身姿挺拔如松，面色淡然如水，完全没有被逼入绝境的紧张感。

“耿老，”

陈阳开口了，声音清晰悦耳，音量适中却足以让店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轻松的调侃，“童老板和鹿老板今天之所以这么激动，这么义愤填膺，其实真正的原因啊...”

陈阳故意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眼周围围观的人群，然后继续道：“是因为之前，他们兴冲冲拿着几件垃圾跑来我店里，想让我帮他们把这些垃圾送到战车国拍卖。”

“虽然说我这次收集的确实不是一些精品瓷器，但也不是随便一件物件，我就能送到战车国的。”

说着，陈阳抿嘴一笑，“就算我收的垃圾，也是垃圾中的极品。”

“可是这二位拿来的物件......”

陈阳不由惋惜的摇摇头，“那可是垃圾中的垃圾，我这么说吧，他们的物件往大街上一扔，连捡破烂的都不捡。”

说到这里，陈阳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明显的嘲讽意味：“想必两位老板心里憋了一肚子火，今天这是专程来找我算后账的吧？”

他说完这番话，脸上露出了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双手轻松地摊开，做了个无奈的手势：“不过这也怪不得我啊，身为一名古董商，我始终想不明白，他们怎么会收那么垃圾的物件。”

童老板和鹿老板的脸色在陈阳话音落下的瞬间，变得比锅底还要黑。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陈阳会在这种场合，当着耿老和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直接地揭露他们的老底！

这简直就是当众打脸，让他们在古玩圈里的脸面荡然无存！

“陈阳！

你...

你胡说八道！”

童胖子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就像波浪一样起伏不定。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刺耳，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再说了，我们现在讨论的重点是你要把国宝送出国的事情！

你少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

鹿老板也不甘示弱，他的声音尖得像杀猪一样：“就是就是！

陈阳，你以为转移话题就能逃避责任吗？

我们可是听到确切消息了，你手里收了一件明代青花五彩鱼藻纹带盖大罐！”

“那可是嘉靖官窑的精品，国宝级别的文物啊！

你竟然也敢往外送？

这种行为和卖国贼有什么区别？！”

面对两人歇斯底里的指控，陈阳不但没有丝毫的慌张，反而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那笑声清脆悦耳，充满了轻松和愉悦，就像听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笑话一样，完全没有被人指控时应有的紧张和愤怒。

陈阳指尖轻抚下巴，故作沉吟，眉梢却微妙地挑了挑，眼珠一转，目光精准地锁住鹿老板那张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唇角一勾，三分揶揄七分戏谑地拖长了尾音：“哦？

明嘉靖青花五彩鱼藻纹大罐？”

他故意顿了顿，像是存心让人品品这消息的滋味，“二位这消息不灵通呀！”

陈阳见状，笑意更深，他慢悠悠地踱了两步，姿态闲适得像在自家后花园散步，偏偏每一步都踩在童、鹿二人紧绷的神经上。

他拖长了声音，目光扫过二人，带着几分夸张的惊讶，“一件嘉靖五彩大罐？

这也太少了点吧？”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童、鹿二人脸上得意的笑容逐渐凝固，这才悠悠然地补了一句，“我手里，可还有一件明万历五彩云凤纹葫芦形壁瓶！

那画工，啧啧，笔笔精妙，栩栩如生；那彩头，鲜亮夺目，流光溢彩，绝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煞有介事地比划着，手指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仿佛那壁瓶就在他手中一般。

童、鹿二人听得一愣，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得意逐渐转为狐疑。

“哦，对了！”

陈阳忽然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声音在店内回荡，惊得童、鹿二人眼皮一跳。

他笑眯眯地补充道，“还有一件更厉害的——”

“明成化斗彩凤凰花卉高足碗！

那薄胎，薄如蝉翼，轻叩有金石之声；那姹紫，浓郁艳丽，流光溢彩；那填彩，笔触细腻，层次分明……啧啧，都是万里挑一的宝贝啊！”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在童、鹿二人脸上来回扫视，语气带着几分挑衅。

“怎么？

二位老板，你们没听说么？”

陈阳这番话，简直是往平静的湖面扔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他非但没有否认，反而变本加厉地又“承认”

了两件重器，而且一件比一件珍贵，一件比一件更能牵动人心。

童老板和鹿老板一听，眼睛都亮了，那眼神中闪烁的，分明是兴奋和贪婪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陈阳身败名裂、倾家荡产的惨状。

童老板脸上的横肉一阵抽搐，猛地指向陈阳，激动得唾沫星子乱飞，几乎要溅到耿老脸上：“耿老！

您听见了吧！

他自己都承认了！

嘉靖五彩！

万历五彩！

还有成化斗彩！”

他声音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激动：“这都是国宝级的重器啊！

他陈阳竟然要一次性全送到国外去！

其心可诛！

其心可诛啊！”

他唾沫星子飞溅，手舞足蹈，“必须严查！

必须立刻扣下这批货！

绝不能让他得逞！”

鹿老板也在旁边跳脚附和，尖细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慨和幸灾乐祸：“对！

严查！

要是查实了，绝不能轻饶了他！

耿老，您得为我们主持公道！”

耿老的目光如炬，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而童、鹿二人则气势汹汹，活像两头发怒的公牛，恨不得用眼神将陈阳生吞活剥。

看来老话说的没错，天高皇帝远！

就陈阳现在身上这些身份，在北三省的江城，还能受到这样的待遇.....

哎！

可就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里，陈阳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脸上挂着那抹标志性的淡笑，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抬手轻轻拂了拂袖口那并不存在的褶皱。

他动作慢条斯理，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仿佛眼下这场争执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谈。

直到袖口平整如初，他才缓缓抬起眼帘，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耿老身上，带着几分恭敬，又透着几分从容：“查，必须严查，而且现在就得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童、鹿二人，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神色各异的老板们，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不仅耿老可以查，在座的各位老板，有一个算一个，都可以上来掌眼。”

他特意加重了掌眼二字，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我陈阳行事，向来光明磊落，身正不怕影子斜。”

话音刚落，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寒意，直直地射向童老板和鹿老板。

“但是，查可以，不能白查。”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二位老板今天兴师动众，又是造谣生事，又是污蔑我倒卖国宝，坏我名声，毁我生意……”

陈阳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带着几分审视，几分嘲讽。

“若是查完之后，证明我陈阳的货没有任何问题，二位……打算如何给我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