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6章 电子厂早没了!(1/2)
怀疑的目光在人群中交错扫射,如同无数把锐利的刀子在空气中划过。
每一道视线都带着探寻的锋芒,想要剖开真相的外壳。
那个被陈阳点破的蓝衬衫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瞳孔里闪烁着惊慌失措的光芒。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支吾着想往人堆里钻。
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扒光了衣服站在聚光灯下,每一寸皮肤都在灼烧。
片刻之后,他0里慌忙辩解着:“我…我是替我姑来的!
我姑原来是厂里职工,病了,来不了!
我…我来帮她讨个公道!”
“对!
我是替我叔来的!”
另一个混在人群中的陌生面孔急忙应和,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心虚。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任何人的眼睛。
“我帮我姐来的!”
第三个人的声音更加尖锐,透着一种刻意的激动,像是在用音量掩盖内心的慌乱。
他的表情夸张得有些做作,双手不停地比划着,似乎想用肢体语言来加强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另外几个看起来不像善茬、混在人群里煽风点火的人,眼神中都闪过一丝慌张,他们意识到形势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但职业的狡诈让他们很快调整了策略,立刻七嘴八舌地找补起来。
这些人的眼神里有一种久经江湖的精明,即使在慌乱中也能迅速编织出各种理由。
他们的借口五花八门——有说替远房表弟来的,有说代生病的邻居来的,有说帮去世的战友遗孀来的,却都指向一个共同点——他们并非当事人,只是“热心亲属”
。
每个人都在心里快速盘算着,什么样的身份最不容易被拆穿,什么样的关系最能引起同情。
下岗工人们看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将信将疑的复杂情绪。
这种怀疑像是一团乱麻,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们的内心在激烈地搏斗着——理智告诉他们这些人很可疑,但情感却渴望相信有人真心为他们着想。
多年的同事情谊,让他们对彼此的家庭背景都有所了解,谁家有什么亲戚,多少有点印象。
这些人确实面生得很,就像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但他们不愿意深想这种面生意味着什么,因为答案可能会让他们更加绝望。
长期闭塞的环境像一堵无形的墙,将他们与外界隔离开来,让他们对复杂的社会现实缺乏足够的判断力。
积压的怨气如同一桶汽油,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燃烧起来,让理智在愤怒面前变得脆弱不堪。
在这种心理状态下,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是“自己人”
的“互助”
,而不是被外人利用的残酷事实。
因为前者给了他们温暖和希望,而后者只会带来更深的绝望和羞辱。
一种“宁可信其有”
的微妙情绪开始在人群中弥散,像雾气一样悄无声息地笼罩着每个人的心头。
这种情绪是如此复杂——既有对真相的恐惧,又有对虚假希望的依恋。
它慢慢冲淡了刚刚升起的疑虑,让原本清醒的头脑重新陷入混沌。
每个人的内心都在进行着一场看不见的战争,现实与幻想在激烈厮杀,而他们更倾向于让幻想获胜。
毕竟,承认自己被当枪使,比相信“自己人”
更需要勇气。
陈阳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了然。
眼前这场看似混乱的辩解,实际上正按照他预期的轨迹在发展。
他在心中冷笑,这些幕后操纵者以为自己很聪明,却不知道他们的每一个反应都在暴露着什么。
那几个“热心亲属”
的慌乱表现,恰恰证明了他们心虚。
而下岗工人们脸上闪烁的怀疑神色,也说明裂痕已经出现。
他本就没指望靠一句话就彻底揭穿所有幕后勾当。
陈阳太清楚群体心理的复杂性了——这些被生活重压得喘不过气的人,既渴望有人为他们主持公道,又害怕承认自己被人当作棋子使用。
要想彻底击破这种心理防线,需要的是层层剥茧,而不是一击致命。
他的目的,只是打乱对方的节奏,撕开一道口子。
就像医生做手术,第一刀的作用不是立刻切除病灶,而是找到正确的切入点。
现在,这个切入点已经找到了。
那些幕后操纵者原本设计好的煽动流程,已经被打乱。
他们不得不仓促应对,露出了破绽。
现在,口子已经出现,怀疑的种子已经播下,就够了。
陈阳能感觉到现场气氛的微妙变化,刚才那种群情激愤的统一性开始松动,人群中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和表情。
有人在暗暗观察那几个“热心亲属”
,有人在低声议论,有人的眼神中开始带着思考。
这种分化,正是他想要的。
继续纠缠于“谁是谁非”
的扯皮,只会再次陷入无休止的争吵,正中对方下怀。
陈阳太了解这种套路了——一旦陷入身份真假的辩论,就会变成各说各话的口水战,最终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反而会消耗掉所有人的耐心和理智。
而这,恰恰是那些搅局者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他需要把话题引向更深处,引向所有人最终都无法回避、也最为恐惧的——切身利益。
就在人群因为“亲戚”
问题而窃窃私语、注意力稍显分散的当口,陈阳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时机。
陈阳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步,经过了深思熟虑。
他需要重新确立自己的位置——不再是人群中的一员,而是一个能够站在更高角度分析问题的人。
这种位置的转换,需要通过身体语言来传达。
这一步,不再是刚才那种融入人群的姿态,而是带着一种清晰的界限感,重新划定了楚河汉界。
陈阳有意识地让自己从“我们”
变成了“我”
,从参与者变成了观察者和分析者。
这种转换,不仅改变了他与人群的关系,也改变了整个现场的权力结构。
现在,他不再是被动的倾听者,而是主动的引导者。
“好,替亲戚来的,也算一份心。”
这句话,陈阳说得很轻松,仿佛真的不再追究那几个人的身份问题。
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带着一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剖析意味。
陈阳有意控制着自己的音调和语速。
太大声会显得咄咄逼人,太小声又会被忽视。
他选择了一种穿透性很强的中等音量,配合着沉稳的语调,营造出一种专业、理性的氛围。
但这种“放过”
,实际上是一种更高级的战术。
他用这种看似宽容的态度,让所有人放下了戒备,以为他要转向别的话题了。
他先轻轻放过,不再纠缠,这种做法让那几个“热心亲属”
稍微松了一口气,也让下岗工人们觉得他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但陈阳心中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在蓄积力量,准备发出真正的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