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风浪越大鱼越贵(1/2)
户部尚书的府邸,马齐也打算暗中搞点儿小动作。
别看他这几天一直在家“养病”,实际上却是半点儿都没闲着。
就像鸭子凫水似的,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胡乱扑腾。
当然,他的消息也非常灵...
雪夜无声,寒气自窗缝钻入,烛火猛地一颤,几乎熄灭。我盯着那四字血书,指尖发凉,仿佛握着一块冰。血迹未干,腥气隐隐,像是刚从活人身上割下写就。这不是恐吓,是宣战。
“太子归矣。”
短短四字,却如惊雷炸响在我心头。他知道了我的动作,知道我在查他,甚至知道我已掌握八哥与年羹尧的密信。这封信不是警告,而是挑衅??他在告诉我:你找我,我先来找你。
我缓缓坐下,手指抚过血字边缘,心中翻江倒海。五台山清凉寺距京八百余里,山路险峻,寻常人往返需月余。若太子真藏身其中,消息传递何以如此迅捷?除非……宫中早有他的眼线,且位高权重,能随时窥探我的一举一动。
苏茉儿?不,她不会背叛我。可若不是她,那又是谁?
我闭目沉思,忽而想到一事??那日湖心亭相见,我与苏茉儿对话极密,四周无人,可她取出密函时,曾提过“小太监坠井”。若那小太监并非偶然死亡,而是因见过信件内容被灭口,那么……真正泄露消息的,或许是那个替八哥誊抄书信的笔帖式!
我猛然睁眼,唤来亲信幕僚陈文昭。
“速查半月前在乾清宫西配殿当值的笔帖式名单,尤其是曾为八阿哥代笔或送信者。”我低声道,“重点查一个叫李德全的,二十出头,右耳有痣。”
陈文昭领命而去。不到两个时辰,便带回消息:李德全已于三日前调往礼部,名义上是升迁,实则已被八哥收买,且其舅父正是清凉寺一名香火道人,常为寺中传递外信。
果然是他!
我冷笑一声,当即命人暗中监视此人,同时修书一封,以密语写就,交由心腹快马送往五台山方向的细作:“查清凉寺住持行踪,重点关注每月初七、十七、二十七夜间是否有人秘密出入,另查寺中可有一名身穿紫袈裟、不挂牌位的老僧。”
布置完毕,我并未松懈。太子既然主动现身,必有后手。我下令加强府邸守卫,夜间巡逻加倍,所有进出人员严加盘查,连送菜的厨役也要搜身。又命十三弟胤祥暂避城外别院,以免遭人挟制。
然风暴来得比我预料更快。
次日清晨,宫中传来急讯:康熙突染风寒,卧床不起,太医束手无策,已召诸皇子入宫问安。
我心头一紧。皇阿玛素来康健,怎会突然病倒?更何况,昨夜尚见他在乾清宫批阅奏折至三更,精神矍铄,毫无异状。此病来得蹊跷,怕是有毒!
我匆匆换上朝服,赶往皇宫。刚至午门,便见八哥胤?、十四弟胤祯、四哥胤?皆已候立阶前,人人面色凝重,却各怀心思。
“九弟来得晚了。”胤?微笑拱手,眼中却藏着讥诮,“父皇病情危急,太医说恐有‘内热攻心’之象,怕是……熬不过今夜。”
我冷冷看他一眼:“八哥如此笃定父皇将逝,莫非早已知情?”
他笑容微滞,随即叹道:“九弟何必动怒?咱们做儿子的,只盼父皇安康便是。”
正说着,内侍匆匆奔出,宣召四位阿哥入殿觐见。
乾清宫内药味浓重,帷帐低垂。康熙躺在龙床上,面色潮红,呼吸急促,额上冷汗涔涔。御医跪在一旁,战战兢兢不敢抬头。
“儿臣叩见皇阿玛。”我们齐声跪拜。
康熙勉强睁开眼,目光扫过我们,最终落在我身上,嘴唇微动,似要说话。
我忙趋前一步:“皇阿玛有何吩咐?”
他颤抖着抬起手,指向案几上一份奏折,喉咙里发出沙哑声音:“那……那上面……写的……是真的吗?”
我顺着他手指看去,赫然发现竟是我七日前呈上的《钦差巡查御史章程》!而在章程末尾,被人用朱笔添了一行小字:“凡被查官员,一经定罪,家产抄没,妻女没入教坊司。”
这分明是伪造!我从未写过此条!
“皇阿玛!”我震惊抬头,“此乃奸人篡改!儿臣原稿绝无此语!请即刻查验笔迹与用印时间!”
康熙喘息着,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半晌未语。
这时,十四弟忽然出列,悲声道:“九哥,你一向以清廉自居,可为何江南巡按昨日密报,称你派亲信赴扬州,强令盐商献银十万两,否则便以‘贪腐’罪名参奏?此事已有账册为证,现藏于刑部!”
我怒极反笑:“十四弟,你编谎也该编得像些!我何时去过扬州?又有何人见证?”
“人证?”胤祯冷笑,“就在殿外。”
话音未落,两名侍卫押着一人进来??竟是我府中管家赵全!
“赵全?!”我瞳孔骤缩。
只见他衣衫凌乱,脸上带伤,显然受过刑讯。他跪在地上,低头不敢看我。
“说!”胤祯厉声喝道,“你主子是否命你前往扬州勒索盐商?”
赵全浑身发抖,良久才颤声道:“是……是九爷让我去的……他说……若不交银,就让盐政垮台……”
“放屁!”我怒吼,“你何时接此命令?在哪接的?可有文书?印章?见证人?!”
赵全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我转向康熙,沉声道:“皇阿玛,此人乃受人胁迫,屈打成招!儿臣愿当场对质,调取驿站传书记录、户部银票流向、以及扬州官驿留底文书,便可证明清白!”
康熙闭目良久,终于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准……准你所请。三日内……查明真相。若属实……贬为庶人;若冤枉……主使者……斩立决。”
“儿臣遵旨。”我重重叩首。
退出乾清宫时,天色阴沉,大雪纷飞。我站在滴水檐下,寒风吹得斗篷猎猎作响。
“九哥。”不知何时,十三弟竟出现在我身后,脸色苍白,“赵全是被刑部连夜提走的,我没拦住……他们动了手脚。”
我点点头,心中已有计较。
赵全不可能叛变,他是母妃旧仆,忠心耿耿。但他胆小怕事,经不起酷刑。敌人正是看准这点,才选他下手。
回府后,我立即召集心腹,一面派人火速赶往扬州,调取原始账册与驿传文书;一面命人潜入刑部大牢,务必见到赵全本人。
当晚,细作回报:赵全被关在北监死囚区,每日受鞭刑一次,逼他咬死是我指使。而负责审讯的,正是十四弟的心腹刑部郎中鄂尔泰。
更惊人的是,狱中有人悄悄传话:“太子已在回京路上,月初即可入城。”
我霍然起身。
他要回来了!而且是趁着皇阿玛病重、诸子争权之际,悄然返京!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不是毁我名声,而是借“病危”之机,让太子以“正统归来”之姿重返紫禁城,届时百官跪迎,万民称颂,谁还能质疑他的身份?谁还敢阻他复位?
我必须抢在他进城之前,拿到确凿证据,公开其假死真相!
但如何证明一个“死去三年”的太子还活着?仅凭苏茉儿的一面之词和一封密函,根本不足以撼动天下舆论。我需要铁证??比如他的亲笔信、贴身信物,或是当年参与假死计划的太医口供。
我连夜提审一名旧案牵连的太医院杂役,此人曾在三年前奉命调配“假死药汤”,后因贪污被贬出宫,隐居京郊。经威逼利诱,他终于吐露真相:当年太子并未暴毙,而是服用了特制药物陷入深度昏厥,脉象全无,形同死尸。停灵三日后,由孝庄老宫人苏茉儿亲自监督入棺,实则棺中夹层藏有通气管道,待送出宫外,便由接应之人换出,送往五台山。
“那具尸体呢?”我追问。
“是名替身。”他低声说,“一个患肺痨将死的宫女,容貌与太子相似,死后整容化妆,伪装而成。”
我心中巨震。
原来如此!难怪当年出殡时,棺木异常沉重,且太后坚持不让开棺验视。这一切,都是精心策划的金蝉脱壳!
我立刻命人绘制当年送葬路线图,重点排查沿途驿站、歇脚点、以及可能的换棺地点。同时派出三路密探,分别赶赴五台山、保定府(当年灵车必经之地)、以及南京(太子母族所在),追查当年参与行动的人员下落。
与此同时,我开始布局反击。
第一招:放出风声,称“太子遗体曾在保定郊外被盗墓贼挖出,发现棺中有密室,内藏佛经与男子贴身衣物,上有‘胤?’二字”。此消息迅速在京师流传,百姓哗然,纷纷议论太子是否真死。
第二招:买通礼部官员,在整理旧档时“意外”发现一份康熙三十八年的密旨抄本,内容为:“若储君有变,可秘养于外,待时而动。”虽未指名道姓,但足以暗示太子未死。
第三招:联络四川总督岳钟琪,促其上疏弹劾年羹尧“私通藩王,图谋不轨”,并附上我手中那份八哥密信的节录。岳钟琪本就忌惮年羹尧功高震主,接到信后果然响应,奏章一日千里飞赴京城。
三箭齐发,朝野震动。
八哥党羽慌了神,十四弟接连失势,连一向沉稳的四哥也频频召见幕僚,彻夜议事。
而就在我以为局势渐稳之时,一场更大的危机降临。
某夜,我正在书房整理线索,忽听窗外一声轻响。一道黑影掠过屋檐,速度极快。
我猛然警觉,吹灭蜡烛,藏身屏风之后。片刻后,房门轻启,一人悄然潜入,直奔案几上的文书匣而去。
我屏息不动,待其靠近,骤然扑出,一把擒住对方手腕!
那人惊呼一声,挣扎欲逃,却被我死死按住。借着窗外雪光,我看清了他的脸??竟是赵全!
“是你?!”我怒极,“你不是在大牢里?”
赵全泪流满面:“主子……我逃出来的……他们要杀我灭口!”
我松开手,将他拽进内室,低声问:“怎么回事?”
他抽泣着道:“那晚他们打我,逼我诬陷您。我说不出话,就点头认了。可后来……有个蒙面人半夜进牢,杀了看守,放我出来,还给了我这个……”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铜牌??正面刻着“慈”字,背面是“宁”字。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
这是慈宁宫侍卫的腰牌!而慈宁宫……正是苏茉儿养老之处!
“那人是谁?”我急问。
赵全摇头:“不知道……但他临走前说了一句话??‘太子身边,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