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熊廷弼的野心(1/2)
东州堡距离沈阳城不过一百二十里,沿途道路平坦开阔!
有朱万良手下那一万兵马做依托,再加上这五千装备精良、一人双马的铁甲重骑。
完全有能力在东州堡附近迅速合围,一举吞掉阿敏和他的镶蓝旗!
之后,只需换上备用马匹,稍作休整,便能挥师西进,疾驰会合沈阳主力!
届时,我亲率大军出城,在城外与奴酋主力堂堂对阵,再以回援的五千铁骑为奇兵…… 哼,就算不能一战全歼奴酋努尔哈赤,也能狠狠地从他身上撕下来一块肉。
一个侄子加上一个旗的兵力,足以让这老贼痛彻骨髓,元气大损!
至于有人担心五千铁骑能不能迅速吃掉镶蓝旗,熊廷弼只会甩给他一个白痴的眼神,皇帝陛下不知兵,你以为我熊廷弼也不懂嘛?
重甲骑兵那是什么?
那是移动的铁壁,是一锤定音的战争王者!
若无这种撕裂战场、击溃强敌的绝对力量,历代雄主又怎会视其为王霸之基?
更遑论此刻的建虏八旗,远非崇祯后期可比。
其精锐不过披挂两层甲,正兵仅着单层布面铁甲。
装备虽说比辽东本地那些常年被盘剥的卫所兵是好些,但在皇帝那支武装到牙齿的重甲铁骑面前——形如土鸡瓦狗!
至于建虏这么多年为什么能在辽东称雄,打的明军抬不起头。
究其根本,无非是前有李成梁养寇遗患、高李二贼倒行逆施弄散了人心;后逢杨镐庸才瞎指挥,还傻到送进军计划; 加之明朝内部欠饷空额、武备朽坏、上下腐败…自毁长城,天时地利人和皆失,方才让这野猪皮得了势!
“来人!”
熊廷弼目光如炬,决心已定,“即刻传令: “沈阳四门落锁,全城戒严!
敢有擅自出入者,立斩!
各部整备兵械,进入临战待命状态!”
“传令蒲河所守将尤世功,紧闭堡门,广布疑兵,深沟高垒,严加防戍;无论虏骑如何挑衅,只宜坚守,绝不可浪战!
须待我军令至时,方可出师,截断建虏后路!”
”
“速派全部夜不收精锐,重点侦察抚顺关附近百里敌情,每半个时辰飞马回报一次!”
“飞骑传讯予奉集堡朱万良,命其亲率五千精兵,携带部分粮草辎重做诱饵状,依原计划前往东州堡‘赴约’,务必牵住建虏镶蓝旗!”
“密告骆思恭指挥使,锦衣卫缇骑按计划行事,潜行东州堡周遭,务必寻机毙杀李永芳、佟养性二贼!”
“另,火速命沈阳总兵贺世贤来见我!”
命令如滚雷般下达,一个个传令兵疾驰而出,骑上准备好的马匹策马前往不同方向。
“嘶律律——”
一时间,沈阳城内外马蹄如雷,军令声声,金戈交击的铿锵不时响起。
这座边陲重镇的空气骤然凝滞,弥漫开刺骨的杀气!
不多时,一队快马卷尘而至,沈阳总兵贺世贤浑身甲胄未卸,把马鞭扔给一旁的亲卫,就大步流星冲进经略府。
这位以勇猛善战著称的悍将,果然性急如火。
“经略大人急召,可是建虏叩关来犯?”
他人未站定,洪亮的声音已响彻厅堂,眼中燃烧着战斗的渴望,对熊廷弼和一旁的周应春拱了拱手。
“您老放心!
只需将那五千铁疙瘩交给末将统领,便是努尔哈赤亲率八旗来攻,末将也一定亲手把他那颗猪头剁下来给您当墩子!”
熊廷弼盯着他,眼中精光一闪: “好,本经略就给你这个机会!
要打硬仗、碰硬骨头,非你贺疯子不可!”
“当真?”
贺世贤双目圆瞪,惊喜交加,唯恐熊廷弼反悔,立马拍着胸脯咚咚作响, “大人您就瞧好吧!
末将这就去,让那帮建州野人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大明铁骑,哈哈哈!”
他转身便要走。
“站住!”
熊廷弼一声断喝,如冷水泼下。
“贺世贤!
为将者,贵在谋定后动!
似你这般躁进,岂能担此重任?”
贺世贤如被定身,脸上兴奋迅速褪去,强自按下性子,叉手行礼:“末将鲁莽,请经略大人训示!”
熊廷弼移步巨大的辽东舆图前,手指戳在东州堡位置: “你以为去东州堡是让你砍瓜切菜去?
阿敏和镶蓝旗,不过是努尔哈赤抛出来的第一块毒饵!”
“此役关键,在于快准狠,更要懂得收力蓄势!”
“你此去,亲率五千铁骑,一人双马,隐蔽急行至东州堡外预设战场。
待朱万良部吸引住阿敏,骆思恭缇骑寻得战机擒拿李、佟二贼引发混乱后。
你即刻挥师突入!
目标只有一个:全歼镶蓝旗主力,尤其务必擒杀阿敏或夺其帅旗,务必速战速决!”
“完成歼灭后,全军立刻换乘预备马匹,不得恋战清剿残敌!
立刻沿浑河南岸官道,向西北急速回援!
到达沈阳以南二十里处,浑河与白塔堡河交汇口休整!”
“抵达后,待你部人马饱餐、马匹稍歇后,即派精骑前出至我大军营盘,与我取得联络。”
“彼时”
熊廷弼的手掌重重拍在抚顺关前的平原位置,眼中寒光四射: “本经略会亲率主力出营寨列阵,诱努尔哈赤主力铁骑来攻,一旦两军短兵交接,酣战之时;你必须亲率铁骑,自西北方向(努尔哈赤侧后方)发动冲锋,一举贯穿其腹心战阵,直取奴酋努尔哈赤本人。”
“两军合击,必让奴酋饮恨浑河之畔,此策乃关乎辽东乃至国本存续的大局!
贺总兵,你可听清?
可敢担当?”
“末将愿立军令状,敌阵不破,死不旋踵!”
熊廷弼目送那魁梧的背影消失在帐外,眼中寒芒一闪,沉声道: “不过,大军出征之前,城中的隐患,须得先行拔除。”
一旁的周应春闻言一怔,略一沉吟,低声探问道:“经略所指,莫不是滞留城中的女真、蒙古流民?”
对于熊廷弼刚才的调动,他没有说什么,选择了无条件的相信,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整理好后勤民政,让外出征战的将士们没有后顾之忧。
熊廷弼冷冷地“哼”
了一声,指节在案几上重重一叩:“宁枉勿纵!
袁应泰此人读书读傻了,竟然容异族在我腹心之地蛰伏,一旦生乱,腹背受敌,便是灭顶之灾!”
周应春脸色陡变,急道:“若行...
若行雷霆手段,屠戮流民,此事骇人听闻,非同小可啊!
朝中清流物议如沸,恐...
恐于飞白兄前程有碍啊!”
“前程?”
熊廷弼猛地转身,目光如刀锋般刺向周应春,声音陡然拔高,透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决绝与自嘲, “哼!
只要陛下信我一日,我便守这辽东一日!
朝堂之言?
唾沫焉能淹死人!
若真有那么一日...”
他顿了顿,脸上肌肉微微抽搐,随即竟发出一声短促而冷冽的哼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若真有那么一日,陛下也要老夫这颗项上人头来平息物议——嗬嗬...
老夫也认了,拿去便是!
只是今日,”
他目光重新落回地图上的浑河,语气斩钉截铁,“祸患不除,无以固辽东!”
“传我军令:城中女真、蒙古流民,皆为建虏奸细!
即刻以各小旗为单位,由千户、百户统一调度,按户索拿,尽数诛杀,一个不留!”
熊廷弼的命令斩钉截铁,没有半点转圜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