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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掌内廷(2/3)

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失声!

他双手抖如筛糠,几乎是爬着抓起那枚玉佩,指腹反复摩挲着那个“忠”

字,滚烫的泪水混浊了视线。

未来的大明皇帝陛下亲赐姓名!

这是何等殊荣!

他一个出身微贱、命如草芥的阉宦,竟蒙天子……未来的天子如此恩典!

忽然想起自己幼时听过的民间传记里,也只有真正的皇帝心腹才能佩戴这御赐信物!

“奴婢李进忠……”

他猛地以头抢地,声音嘶哑哽咽,似哭似笑, “不......!

奴婢魏忠贤,叩谢殿下再造隆恩!”

前额在金砖上撞得鲜血涔涔,他却浑然不觉,只有心头反复回荡着这个名字——魏忠贤!

朱由校看着涕泪横流叩谢不止的魏忠贤,微微颔首。

有些种子,已经种下。

“既已赐名,便当勤于王事。”

他淡然道,“随孤出去吧。”

朱由校抬步,稳稳踏出西暖阁。

身后,新生的魏忠贤,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目光,最后看了一眼殿内的辉煌灯火,迅速爬起身,弯腰碎步跟了上去。

宫门外,一众内侍宫女跪伏在地,气氛压抑得如同死水。

乾清宫周围,全副武装的禁军整齐列阵,披坚执锐,晨曦洒落甲胄之上,映出一道道寒芒,如霜刃森森,杀意凛然。

“殿下,王安回来了!”

一名小太监奔至殿前,跪地高呼。

话音未落,只见王安踉跄地回到乾清宫,却没想到这一进宫门,眼前的一切竟仿佛天翻地覆。

禁军铁甲森然,宦官跪伏满地,殿中静得仿佛能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

他目光扫过那一张张陌生而冷漠的脸,最后落在朱由校神情淡然、嘴角微勾的面庞上,脸色顿时煞白如纸。

“奴婢……叩见殿下……”

他双膝跪地,声音发颤,额头冷汗涔涔。

他心中骇浪滔天!

他佯装遵李选侍之令封锁宫门,实则是为暗中派出亲信密告杨涟、左光斗等东林骨干。

谋划以“皇长子仁弱,群臣当为圣上善后,清除宫中奸佞、扶保幼主”

为名,鼓噪声援,既得清名,亦期拥立之功!

幻想自己能如冯保之于幼主万历……做那执掌内廷、与内阁分庭抗礼的“内相”



安排好信使出宫,他便火急火燎往回赶,满心做着权力梦……哪知一路上,所见竟是翻天覆地的震撼。

一支武装到牙齿、全员披挂精良山文甲(这本是千户官才配的重甲)的悍卒,正以铁血手腕迅速接管每一处宫门、要道。

这些人,他从未在宫中见过,绝无可能,他侍奉泰昌帝数十年,宫内每一支驻军、每一个将领他都如数家珍,此等强军,若存在,岂能毫无端倪?

“王安,”

正当他神魂皆颤、绞尽脑汁试图理清这颠覆性的局面时,一个平静到极致、却字字如冰锥的声音清晰地凿入他的耳膜。

朱由校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如水,“有人举报说你与杨涟、左光斗等人密谋,说什么皇长子仁弱,需忠臣匡扶!”

“怎么?

你想做冯保?

想将孤……将这大明天下,当作尔等翻云覆雨的棋盘?”

“你——也想做那个‘内相’?”

王安如遭重锤,浑身血液瞬间倒流,他猛地伏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殿下明察!

奴婢绝无此心!

奴婢是在为殿下奔走周旋,疏通内廷关节,绝无……绝无勾结外臣……”

“哦?

绝无勾结?”

朱由校眼角微挑,一声轻嗤,如同戏谑。

一直冷眼旁观的吴苍,如同鬼魅般无声踏前一步,手中赫然举起数封带有秘记、尚未完全熔封的蜡丸密信!

“殿下”

吴苍的声音毫无温度,“此乃此獠亲信携带出宫之物,刚刚落网。

其行色鬼祟,正欲趁夜色将此密信送往——左佥都御史,左光斗府邸!”

“左!

光!

斗!”

朱由校一字一顿念出这个名字,那封熟悉得刺眼的信笺,彻底击垮了王安最后一丝侥幸。

他瘫在地上,面如白纸,目光涣散。

“王安,”

朱由校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淡漠,“你有恩于孤之幼时,孤记得!

然今日,你私通外朝,勾结党人,妄图以外朝舆情压宫禁,以臣名挟君上!”

少年的声音骤然爆发出帝王的雷霆之怒: “孤的路,需要你这等背主之徒去铺设?

需要东林那班清流去指点?

你又算什么东西?

你当孤是任由摆布的幼童吗?

当孤是那傀儡般的大明皇帝吗?”

这一连串的诘问,如同无数鞭子抽打在王安的灵魂上,他甚至忘了磕头,瘫软如泥。

“王安”

朱由校的声音重归冰冷,却比怒骂更令人胆寒:“论情,你有幼时援手之恩,论忠,你私结党羽,欺君罔上,论罪——”

朱由校的目光扫过御案上那枚属于王安的司礼监秉笔的牙牌,“当——凌迟!”

“孤现在问你,该如何——自处?”

“殿下……殿下饶命啊!

老奴冤枉!

老奴真的是为殿下您……”

王安涕泪横流,语无伦次,最后一丝精气神被彻底抽干,只剩下绝望的哀鸣。

“为你自己吧!”

朱由校一声断喝,终结了所有的狡辩。

他眼神甚至懒得再看一眼那滩烂泥,只随意地瞥向一旁屏息垂首的魏忠贤: “‘忠贤’?

尔可记‘忠’字何解?

今日,便由你替吾——正一正这‘忠’字!”

他话语里的暗示如刀,魏忠贤瞬间会意。

这是殿下在检验他,更是将这立威之事,亲手交给他来做。

“奴婢遵旨!”

魏忠贤猛地踏前一步,声音洪亮得近乎尖利,脸上再无丝毫猥琐谄媚,只有一股被新名点醒、急欲表忠的狠厉!

他断然挥手:“来人!

将此背主逆奴——拖下去,宫门前庭——即刻杖毙!”

两名禁卫看了一眼朱由校,在得到默许后,如同铁钳般架起早已瘫软的王安。

拖拽之间,王安发出不似人声的凄惨嚎叫,划破乾清宫的夜空,再无一人敢抬头置喙。

朱由校漠然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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