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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兄弟之国?你也配!

通传声在辽阳行在的重重殿宇间回荡,如同催命的符咒,敲打在黄台吉的心头。

他深吸一口带着早春寒意的空气,强迫自己压下身体的虚弱和翻涌的情绪,在抚顺城外“营地”

的半个月非人待遇,几乎榨干了他的体力,但此刻,他必须撑起大金的尊严。

他缓缓挺直了腰杆,抬手理了理衣襟上的褶皱。

两名身着铁甲、眼神锐利的禁卫军士兵一左一右,“陪同”

着他迈过高高的门槛,踏入这座临时行在的主殿。

他低垂着眼帘,目光却扫过殿内的梁柱、阶下的大臣,最后落在龙椅上那道明黄身影上,心中默数着步数,直至站定在殿中丹墀之下。

殿内光线略显晦暗,却更显威严肃穆。

两侧侍立的文武官员目光如炬,无声地施加着巨大的压力。

御阶之上,那位年轻的大明皇帝朱由校端坐于龙椅之中,身姿并未刻意挺直,却自然流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朱由校只是穿了一身玄色常服,但金线绣出的龙纹在昏暗光线下隐隐流动,反而更添几分深不可测。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黄台吉身上,无喜无怒,却让黄台吉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这就是大明的皇帝?

如此年轻…但这份沉稳气度,似乎非父汗所料的莽撞少年,黄台吉心头一紧。

但他旋即压下疑虑,想起父汗的嘱托和后金现在濒临断粮的困境,只能硬着头皮,行此险招,冀望于明朝皇帝的表象之下,仍隐藏着年轻人固有的冲动与虚荣。

万历皇帝的龙袍 他依照礼节,微微躬身,既不全礼示弱,也不全然无礼授人以柄,他微微扬着下巴,然后用略显沙哑却刻意带着一份挑衅: “大金国汗王特使,爱新觉罗·黄台吉,见过大明皇帝陛下。”

“放肆!”

旁边的太监刘若愚厉声呵斥,“见陛下圣容,安敢不垂首恭立!”

黄台吉却不为所动,反而轻笑一声: “若陛下觉得礼仪不满,大可以现在就斩了我——只是不知史笔如铁,将来会如何记载,大明皇帝竟无容一使臣完语之量?

恐于陛下圣德有损。”

朱由校眼中寒光一闪,并未立刻发作,只是淡淡道: “大金?

朕只知有建州卫,何来什么大金?

努尔哈赤是自知罪孽深重,派你来乞降的吗?”

“陛下此言谬矣。”

黄台吉立刻接口,语气转为一股豪情,“自我父汗起兵以来,整合女真诸部,破叶赫,败九部联军,于萨尔浒大破明军四路围剿,南下轻取开原、铁岭、抚顺,雄踞辽东,带甲之士逾十万!

去岁沈阳之战,不过小挫,岂能定论全局?

这半年来,我大金秣马厉兵,实力更胜往昔!”

他稍作停顿,观察着朱由校的反应,继续循循善诱: “大汗此次遣外臣前来,实为辽东苍生计,不忍见生灵涂炭。

愿效仿古之澶渊旧例,与大明约为兄弟之国,划界而治,永息干戈。

大明为兄,大金为弟,我父汗愿向陛下称臣纳贡,岁贡良马千匹,貂皮人参无算。

只需陛下承认我大金之国号与地位开放边市,则辽东可享太平矣……”

一旁的孙承宗闻言,出列嗤笑,声音洪亮:“荒谬绝伦!

蕞尔小邦,民不过数十万,地不过一隅,败军之将,竟敢妄称兄弟之国,与我大明平起平坐?

尔等也配?”

黄台吉立刻反唇相讥:“孙大人所言,仍是囿于陈腐之见!

国之强弱,岂独以疆域人口论?

昔年蒙古铁木真亦起于微末!

我大金虽小,然上下一心,将士用命,人人敢战!

萨尔浒之战,尔等四路大军,数十万之众,旌旗蔽日,不也曾被我一战击溃,狼狈奔逃?

可见兵在精,不在多!

将在谋,更在勇!”

“你!”

孙承宗作势愠怒。

朱由校抬手,止住了孙承宗的话头。

他脸上似乎被气笑了,带着一种少年天子特有的、被冒犯了的傲慢与不耐烦: “好,好一个兵在精不在多!

黄台吉,你的胆子不小,嘴皮子也利索。

那你今日来,就是来跟朕炫耀你爹那点‘功绩’的?”

这正是黄台吉要的效果,他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我大金可汗听闻陛下年轻气盛,总想着效仿成祖扫北、宣宗平叛,建立不世之功。

而我大金也不惧一战,愿与陛下约定战场,一决雌雄!

胜者王,败者寇,倒也痛快!

岂不闻‘惟怯懦者方乞降,真豪杰必决战’?

莫非陛下惧我八旗锐气,不敢应战?”

朱由校听着,心中冷笑,已然完全明白了对方的算计。

激将法?

想利用朕年轻气盛,引诱朕到你们选定的战场,利用地利抵消朕的火炮之利,为他们搏一线生机?

但他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朕想要的?

毕其功于一役,将建奴主力诱出,一举歼灭!

也好,朕便陪你演这场戏。

此言一出,殿内群臣顿时哗然!

熊廷弼立刻一步踏出,声色俱厉,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陛下!

此乃建奴穷途末路之下,行险使诈之激将法!

万不可中计!

其目的绝非决战,实为诱我主力于其预设之险地,以地利抵消我火炮之利!

且大军调度,粮草转运,弹药补给,非旬日可功,仓促决战,后勤不继,正中其下怀!

请陛下明察!”

几位大臣也纷纷出言附和:“陛下,建奴分明是粮草不济,欲绝境一搏,切不可轻信!”

黄台吉听着明朝大臣们“情真意切”

、“有理有据”

的劝谏,心中反而大定,狂喜几乎难以抑制。

对!

就这样!

越是劝阻,这年轻皇帝为了证明他的权威、勇气和独断,越会反其道而行!

果然,御座上的朱由校似乎被黄台吉的“狂言”

和大臣们的“絮叨”

弄得有些“烦躁”



他猛地一挥手,打断了群臣的劝谏,脸上露出一丝属于少年人的“狂傲”

与“被轻视的愤怒”



“够了!”

朱由校声音陡然提高,压过了所有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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