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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百依百顺(1/2)

“骆卿何出此言?”

朱由校的声音带着一丝挽留之意, “卿乃朕之股肱,锦衣卫之柱石。

辽东之行,更显卿之忠勇干练。

些许辛劳,何至于此?

朕还需卿继续为朕分忧。”

骆思恭抬起头,眼中带着疲惫与坚定:“陛下厚爱,臣铭感五内!

然臣自知之明,实非谦辞。

北镇抚司乃陛下耳目爪牙,须臾不可懈怠。

臣精力不济,恐有负圣恩,贻误大事。

且……臣见锦衣卫中,年轻校尉如许显纯、吴苍等辈,锐气方刚,才干卓著,远胜老臣。

恳请陛下以社稷为重,准臣所请!”

朱由校的目光在骆思恭身上停留片刻,最终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理解与惋惜: “唉……既然骆卿执意如此,朕……也不好强留。

卿为朕,为大明,鞠躬尽瘁,劳苦功高。

这份忠心,朕记在心里。”

他顿了顿,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与恩典: “准卿所奏!

即日起,骆思恭卸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

念卿多年忠勤,功勋卓著,特加恩赏:赐银币五千两,良田千亩!

加封左都督衔!”

“其子骆养性,忠勇可嘉,着即擢升为锦衣卫指挥佥事,以示朕不忘功臣之后!”

骆思恭闻言,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眼眶微热,深深叩首,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臣……骆思恭,叩谢陛下天恩!

陛下隆恩浩荡,臣虽肝脑涂地,亦难报万一!

唯愿陛下龙体康泰,大明江山永固!”

“起来吧。”

朱由校挥了挥手,“回去好好歇息,颐养天年。

让汝子好好当差,莫负朕望。”

“臣遵旨!

谢陛下!”

骆思恭再次叩首,这才缓缓起身,恭敬地退出了暖阁。

殿外,雪霁后的阳光格外刺眼,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反射出炫目的光芒。

他抬手挡了挡眼,抬头望向那片湛蓝如洗的天空,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激流勇退……陛下不仅准了,还给了如此厚重的恩赏,更擢升了自己的儿子。

这份体面与恩典,远超他的预期。

至少,他为骆家,为儿子骆养性,铺就了一条安稳而光明的路。

想到这里,他心中那份怅然,终于被这冬日暖阳彻底驱散,只剩下卸下重担后的轻松与对未来的期许。

不同于骆思恭走出乾清宫时的复杂心绪,此次随同归京的锦衣卫千户沈炼,却是意气风发,满载而归。

辽东之行,他屡立战功,活捉镶蓝旗章京更是大功一件。

兵部与锦衣卫衙门核功下来,记大功一次,小功八次!

距离擢升南镇抚司镇抚使(从四品)那令人艳羡的高位,仅差一次大功、两次小功之遥!

更别提那沉甸甸的赏赐——军功赏银加上抄没建虏细作家产的分成,足足八百枚崭新锃亮的天启银元!

在衙门领赏时,沈炼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传闻中的“天启银元”



他拿起几枚仔细端详,大小如一,分量十足,正面是威严的龙纹环绕“天启通宝”

四字,背面则是“壹圆”

字样,边缘还有细密的防伪齿纹。

工艺之精湛,图案之大气,远超以往任何铜钱银锭。

“不愧是咱们皇爷的手笔!”

沈炼心中暗赞,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恭喜大人!

贺喜大人!”

几个随他出生入死的心腹校尉围了上来,脸上满是兴奋与羡慕, “这次辽东之行,大人可是露了大脸了!

这赏赐……啧啧,今晚迎春楼,是不是得让兄弟们沾沾光,不醉不归啊?”

沈炼闻言,嘴角一撇,露出几分不屑:“迎春楼?

那等地方,沈某可是有家室的人!”

他随手从钱袋里抓出一把银元,看也不看,约莫有十几枚,抛给那几个校尉, “这趟兄弟们辛苦了,拿去喝酒!

记着,不许闹事,不许误了明日点卯!”

“谢大人赏!”

校尉们喜笑颜开,接过银元,叮当作响,欢天喜地地去了。

沈炼掂了掂手中依旧沉甸甸的钱袋,归心似箭。

离家数月,不知家中妻子周氏可好?

他大步流星往家赶去。

行至离家不远的一条街市,空气中飘来一阵淡淡的脂粉香气。

沈炼脚步一顿,目光扫向旁边一家装饰雅致的胭脂铺子。

店小二正热情地招呼着一位面皮白净的青年书生: “这位公子,过年啦!

给娘子带盒上好的胭脂回去吧?

保管您家娘子见了,眉开眼笑,对您百依百顺,柔情似水啊!”

那“百依百顺”

四个字,像根羽毛轻轻搔在沈炼心上。

他想起家中温婉贤淑的妻子周氏,想起自己这数月在外奔波,让她独守空闺,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愧疚与怜惜。

他转身,大步走进胭脂铺。

小二见来了位身着飞鱼服、气宇轩昂的官爷,连忙堆起十二分的笑容迎上来: “官爷您里边请!

可是要给夫人选些胭脂水粉?

小店新到的江南‘玉堂春’、‘芙蓉醉’,都是顶好的货色!”

沈炼目光扫过琳琅满目的货架,直接问道:“方才你与那书生说的,买了能让她‘百依百顺’的,是哪种?”

小二一愣,随即笑得更加灿烂:“哎哟!

官爷您真是明白人!

就是这‘芙蓉醉’!

您看这色泽,这香气,抹在脸上,那叫一个面若桃花,娇艳欲滴!

保管夫人见了,心花怒放!”

他麻利地取出一盒包装精美的胭脂。

沈炼也不多言,掏出两枚银元:“就它了,包好。”

“好嘞!

官爷您真是疼夫人!”

小二手脚麻利地包好胭脂,递上找零的铜钱。

沈炼看也不看,将胭脂揣入怀中,转身大步离去。

沈炼的家是一处清幽的小院,他推开略显陈旧的院门,小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屋檐下挂着几串风干的腊肉,透着年节的烟火气。

妻子周氏正坐在窗边的矮凳上,就着冬日午后难得的暖阳,低头专注地缝补着一件旧衣。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低垂的眉眼和纤细的手指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沈炼站在院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数月辽东的风霜仿佛在这一刻被悄然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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