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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真印,假印(2/4)

你倒好,贼不客气,连个“请”

字都不说?

单国强却一点都不在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小孩特顺眼,也能感受到,林思成隐隐透出的那种亲切感。

但两人明明才是第二次见?

暗忖间,林思成把图片放到最大,单国强瞅了瞅,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是半方边章,说准确点:骑缝章。

但这半方印单国强见过,吕呈龙也见过。

可以这么说,故宫之中的文物,至少有两三千件,上面都盖有这半方章:卫士。

全印:文物卫士,这是著名画家,金石家,鉴定家吴湖帆先生在上海文物鉴定收购委员会任职时,专门用来给官方调拔文物的印戳。

说简单点:只要是从上海调拨至各省文物机构的文物,上面必然会有这方印的边章或骑缝章。

反过来再说:如果外边的什么文物上也有这方章。

那百分百:东西就是从官方机构流出来的。

反正干了这么多年鉴定,单国强和吕呈龙都没在外面见过。

诧异间,林思成又把图片缩小了一点,指着松鼠背上一小块不太明显的印迹:“这里还有一方:《镜塘心赏》!”

单国强仔细瞅了瞅:“有没有故宫的印?”

“没有!”

那就好。

只要不是从故宫里流出去的就行。

两人心里一松,又觉得有些不对劲:预展第一天,他俩重点看的就是字画篆刻展厅,好像没见过这幅画?

虚谷又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何况还是他最为擅长的松鼠,只要见了,就肯定有印象… “安宁姐问了一下,应该开拍前一天才送过来的!”

林思成压低声音,“去年这幅流拍,也是在西冷!”

两人恍然大悟:打冷枪?

“你多少钱拍的?”

林思成比划了一下:“八万!”

单国强叹了口气:就凭这半枚骑缝章,这幅松鼠图少说也值七八十万。

又仔细看了两眼,他也算是明白了:主拍方为什么会把这幅画偷偷塞进来?

乍一看:纸不太对,墨也不太对,咋看咋假。

其实哪个都对。

所以,活该林思成捡漏… 正感慨间,林思成扑棱着眼睛:“单主任,如果我拜访老先生,请他品鉴品鉴这幅画,合不合适?”

请老师品鉴,哪用的着?

咦,不对!

其实包括刚才的那方印,也根本用不着老师品鉴。

无非就是王齐志太能吹,林思成的能耐又太大,几位老先生太好奇,动不动就念叨,说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见一见。

单主任只是想着在老师面前讨个乖。

但看来,林思成也想讨个乖?

因为,吴湖帆先生是徐先生的恩师,虽然盖有这方印的文物在故宫里很多,宫外却一件都没有,老师好多年都没见过了。

“好,到时候带上!”

单国强点点头,稍有些狐疑,“然后呢?”

然后?

肯定有然后,但不能告诉你。

转着念头,林思成笑了笑:“我很仰慕他老人家,就想着拜会一下!”

仅仅是拜会一下?

单国强怀疑,这小子没说实话。

正狐疑间,林思成拔拉了一下手机:“单主任,还有这个!”

单国强瞅了瞅:郑板桥的七律诗?

字没问题,落款、钤印也没问题。

纸也没问题。

乍一看好像挺旧,但这正是扬州帘纹纸的特点:保存的越久,纸色越显灰。

再看,墨好像也有点新,但同样没问题:这是郑板桥的自创墨,从老烟囱壁上刮的烟炱制成,油性极高,不潮不褪,且老化的慢。

但问题是,单国强同样对这幅画没印象。

仔细一回忆,他突然想了起来:那天,他和吕呈龙到字画厅,碰到一伙记者在采访,说的就是郑板桥的作品。

但那幅是画,而非字,再者东西他之前就见过,确实有问题,所以当时就没怎么留意。

那这一幅又是哪来的?

他一脸古怪:“也是临时送拍的?”

“不是!”

林思成摇了摇头,“不过和那幅兰竹图摆在一起!”

单国强愣住:兰竹图,不就是记者采访的那幅?

也就等于,他和老吕逛的时候,这幅画恰好被挡住了,所以两人没看到。

一时间,单国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六十年代从央美毕业,之后又拜顶能耐的名家为师,又在故宫研究了半辈子的书画金石,这一身本事,难道是吹出来的?

但凡让他瞄一眼,这幅字怎么可能落到林思成手里?

所以,抛开什么眼力、经验、能力,就说这小子的运气… 下意识的,单国强和吕呈龙对视了一眼:故宫那地方有点儿邪乎,所以,他们还真就信这个… 正对着眼神,林思成把照片放大:“单主任,你再看看这个,要不要这幅字也一块带上?”

这又是什么?

咦,又是一方钢印?

仔细一瞅,单国强的眼皮止不住的一跳:花窗章。

给其他鉴定师,就会觉得莫明其妙:这什么玩意?

比如吕呈龙。

唯有徐邦达的学生,只需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章,更知道来历,以及含义。

上世纪五零年,吴湖帆先生在上海文物鉴定收购委员会任职时,同时兼任苏州文物鉴定保管委员会顾问。

因为他无法分身,苏州那边只能定期把文物送到上海,或是定期请他到苏州鉴定。

吴先生当时刻了两方花窗钢印,一方窗中无花,代表上品,一方窗中有花押,代表次一品。

每次鉴定完之后,他就会把钢印盖到上面。

现苏州博物馆珍藏的字画、古籍,近半上面都有这两方章。

如果比较一下,能在外面见到这方钤印的概率,比刚才的那方“文物卫士”

骑缝章要少的少。

更关键还在于,当年吴先生家中被抄没一空,没有任何遗物留存下来。

既便有,也全在各大博物馆。

甚至连座坟都没有,直到九十年代,由其后人和徐先生等几个弟子,在苏州为他立了一座衣冠冢。

所以,哪怕只是两枚钤印,也足够让徐先生缅怀恩师,再无遗忧。

看了好久,单国强抬起头,一脸狐疑:问题是,除了吴先生的再传弟子,就比如他。

除此外,别说知道这方印章的来历,连这方章在哪,有什么用都不知道。

那林思成是怎么知道的?

林思成笑了笑:“我看过吴先生的《吴氏书画记》、《宝董室印选》,两本书中,都有这两方印的记载!”

单国强顿时了然:这两本专著,是五七年左右受审查时期,吴先生对家中世代累计的藏品和自己作品的著录,一本记书画,一本记印章。

但大致就是流水账,谁没事看这个?

再者,光知道这两方章的出处远远不够,没有足够的研究,没下过苦功夫,如何断定真伪,又如果判定是谁刻的?

如果给单国强,第一眼肯定会怀疑:这是不是后人仿刻,加盖到了这幅字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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