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四合院门口，这会儿外边的路灯早就亮起来了，在路灯下，一辆轿车一辆摩托车，停在方言家门口台阶下。

头一辆是给老爹方振华的摩托车，这是一辆银色的BMWR60/7。

油箱是饱满的弧线形，喷着哑光银漆，凑近了能看见表面细密的橘皮纹，侧面的蓝白圆形徽标在路灯下泛着光，边缘的镀铬包边就像是一圈银色的环。

车把是恰到好处的上扬角度，握把缠着深棕色的防滑胶套，露出的金属部分泛着蜜色。

前叉上的减震器干干净净，连螺帽都拧得齐整，挡泥板是薄薄的合金材质，边缘微微内收，底下的辐条轮圈像撒开的细铁丝，每一根都擦得能照见人影。

最打眼的是那个24升的大油箱，比国内常见的摩托长出一截，盖口的翻滚阀闪着银光，发动机缸体是哑光黑，上面的散热鳍片像排细密的牙齿。

脚蹬子是折迭式的，老爹上去轻轻一碰就“咔嗒”

弹开，金属轴上还带着新鲜的机油味。

旁边的边斗用帆布搭着，支架上拴着根细铁链，末端挂着把黄铜小锁，看起来比方言那辆边三轮要精致不少。

“好漂亮的车！”

一旁的宋简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老爹这个十足的摩托车爱好者，也是眼睛冒星星，一时间舍不得移开眼睛了，手在上面摸着，像是欣赏一件稀世珍宝一样。

“爸，满意不？”

朱霖对着方振华问道。

“满意满意！

太满意了，这车简直就是艺术品！”

方振华回应道。

方言看起来这车其实也就那样，这造型在他看来挺“复古”

的，不过想到现在是1978年，顿时也就释然了。

只要老爹高兴就好。

接着他对着老丈人指了指后面的那辆沃尔沃264轿车。

笑着对朱光南说：“爸，您那辆也瞧瞧去，特意选的黑色，看起来低调。”

朱光南其实早就按捺不住，听到方言的话后，几步走到轿车旁，伸手在车身上轻轻摸了摸，冰凉的车漆滑得像块玉，发出的声音都透着细腻。

小林把车钥匙交给了方言，方言交给老丈人。

朱光南接过钥匙，琢磨了一下才打开车门，“咔嗒”

一声轻响，一股淡淡的皮革香混着新车特有的味道飘出来，后座的皮座椅铺得平平整整，纹路里还带着细密的针脚。

“这味道闻着真够新的。”

朱光南对着方言说道。

方言对着老丈人说道： “那肯定要买新的！

这款车出来时间也不久，也没有旧款式。”

老丈人笑着点了点头，他没进车里，反倒是围着车绕起来。

路灯的光落在车身上，像给漆黑的车面蒙了层薄纱，抬手一摸，冰凉的漆面滑得能攥住光。

车头的镀铬格栅排得整整齐齐，像两排亮闪闪的银条，四个圆灯嵌在黑色保险杠上，玻璃罩子擦得能照见街对面协和门口的倒影。

转到车尾，他盯着那串银色的“VOLVO”

字母看了半天，又伸手碰了碰尾灯，红色的塑料罩子硬挺挺的，边角磨得圆润。

后备厢盖的缝隙细得能塞进去一张纸，他试着按了按开关，“咔嗒”

一声轻响，盖子弹起条缝，里面铺着黑色的绒布，摸上去软乎乎的，比家里的棉被面还细。

“这轮子也比别的车大。”

朱光南蹲下来瞅着轮胎，花纹深且整齐，轮毂是银色的五辐样式，螺帽上还带着出厂时的蓝色标记。

他直起身，对着方言笑： “你看这车门，关的时候都不用使劲，轻轻一带就严丝合缝的，比学校里那辆苏联卡车讲究多了。”

方言笑着对他指了指车里： “爸，您坐进去看看！”

说着他直接拉开了驾驶室的门。

朱光南看了看方言，他有些忐忑的说道： “这…要不你来开吧？

我没开过这车，你在香江开过你来…”

“不用担心，原理都是一样的，我坐副驾驶跟你讲解一下您就懂了！”

就在朱光南还有些犹豫的时候，前面响起了摩托车的声音，方振华已经坐上车发动起来，对着众人说道： “哈哈，我先出去小逛一圈，看看这新车咋样！”

引擎声像是一头老虎在咆哮似的。

老娘何慧茹对着他说道： “哎呀，你小心点！

大半夜的别骑沟里了！”

老爹说道： “那不能，你看这车灯多亮！”

说着就直接开了出去。

见到亲家都这样了，朱光南他对着车边看着的众人问道： “要不大家也都上来？

后面这副驾驶还能坐三个人呢！”

朱霖说道： “不了不了，你们开吧！”

朱光南犹豫着扶着方向盘坐进去，那新座椅像块吸人的海绵，轻轻把他托起来。

他深吸一口手指刚搭上方向盘，就觉出不对，这圈儿比他摸过的吉普车方向盘细了一半，上面还缠着黑色的真皮，纹路里嵌着细小的针脚。

“您看这儿，”

方言坐进副驾，指着仪表盘，“左边是速度表，中间小表盘是油量，右边是水温。

钥匙插进这个孔，往右拧到底。”

朱光南捏着钥匙的手微微发颤，试了两次才对准锁孔。

“咔嗒”

一声，仪表盘的灯突然亮起来，绿色的指针在黑底上跳了跳，吓得他手一缩。

方言对着老丈人说道： “通电了，现在踩住这个踏板，再拧一下钥匙启动。”

老丈人照做。

发动机“嗡”

的一声醒过来，声音不像吉普那样“哐当哐当”

，倒像只闷头干活的大蜜蜂，稳稳地在车头里震动。

朱光南盯着方向盘，手心沁出点汗一时间紧张的有点大脑空白，问道：“不是…这…挂挡在哪儿？”

“您脚边，左边是离合，中间刹车，右边油门。”

方言指着脚下的踏板，“挂挡杆在这儿，往前推是一挡。”

他伸手帮着挂进低速挡，“松离合的时候慢点，给点油…对，匀着劲儿来。”

朱光南咬着牙慢慢抬离合，轿车突然往前一窜，吓得他赶紧踩刹车，车“咯噔”

顿了下。

围观的人吓一跳，傅照君在车外喊： “老朱别怕，慢慢开！”

“别紧张，和开吉普一样的。”

第二次就顺多了。

车像只听话的大狗，慢慢悠悠地沿着胡同往前挪。

朱光南盯着前方，嘴抿得紧紧的，方向盘在手里把得笔直。

然后快速拐弯来到了大街上，这会儿大街上已经没啥人了，车也少的可怜，空荡荡的。

朱光南总算是适应过来，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开始朝着前面大街上开去。

速度起来后，夜风“呼”

地灌进半开的车窗，朱光南下意识握紧方向盘，却发现这车比想象中稳当，就算碾过路边的小石子，车身也只是轻轻晃了晃，不像吉普那样能颠得人蹦起来。

“您看，顺着路灯开就行。”

方言指着前方，“这方向盘轻，稍微打一点就有反应。”

朱光南试着把车速提了提，仪表盘的指针慢慢爬到三十，发动机的声音还是稳稳的，像远处传来的闷雷。

街两旁的杨树往后退得越来越快，叶子在灯光下闪着光，他突然笑出声：“这比坐吉普车舒坦多了！”

开到路口，有点慌：“要不要减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