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需要的，是在不惊动任何官方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秘方弄出去。

方言提出的这个方案，简直把他们架在火上烤。

“这…这当然可以商量！”

何经纬只能含糊其辞，努力维持镇定，“只是…协调起来需要时间，毕竟牵涉的面广…”

“哼，时间？”

方言冷笑一声，也拿起茶杯自顾自喝了一口：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绕弯子，黄教授那么大本事，这点协调都做不到的话，那还是早点回英国去吧。”

何东年轻气盛，被方言连番逼问，又被父亲斥责，又急又恼，加上酒精作用，一股邪火蹿上来，忍不住冲口而出： “协调当然是能协调！

不就是…不就是怕动静太大，惊动了国内…我们这边的人不好交代！”

话一出口，何东猛地醒悟，脸色一变，慌忙住嘴， 眼神惊恐地看向父亲。

“闭嘴！

你胡说什么！”

何经纬脸色巨变，厉声喝止，心瞬间沉到谷底。

何东这句不经大脑的话，几乎等于不打自招！

证明国内有他们的内应？

他慌忙转向方言，强堆起笑容，试图找补： “方言，这小子彻底喝糊涂了！

他说的是怕惊动一些不必要的关系，不好运作！

没什么人，真没什么人！

就是有些老关系…人脉罢了…”

他越解释越是语无伦次，连“老关系”

、“人脉”

这种模棱两可的词都用了出来，额头上的汗水都渗了出来。

方言知道他们国内肯定是有人的，不过这会儿何经纬已经不可能说出这个人来了。

他对着何经纬说道： “不用紧张，我对你们国内的人脉是谁不感兴趣，每年那么多人出国考察，又不是一两个收了好处的…”

他语气颇为淡定，甚至有种见怪不怪的感觉，这下给何经纬整不会了。

不是…自己白紧张了？

何东也是一脸懵逼，本来他心都快跳出来了，结果方言就这反应。

方言对着他们说道： “就这样吧，你们知道我是什么态度，我也知道你们是什么水平了。”

“今天不早了，下午我还有点事儿，需要醒醒酒。”

“您两位就请便吧！”

说着他指了指门口。

这就直接撵人了，几乎就是摆明了瞧不上他们。

何经纬有些尴尬的站起身，酒喝多的了他舌头有些大，断断续续道： “那个…方言，今天确实…确实没让你满意，主要也喝了不少这脑子…嗐，我们父子都失态了。

我们先告辞！

这事…我们改日、改日再详谈！

一定有让你满意的方式！”

“表哥…那什么…不好意思啊！

但是我们肯定有诚意的…毕竟都是一家人，肯定不会害你的。”

何东这会儿已经完全在方言面前硬气不起来了，说话都软了不少。

他还想说点什么，结果被何经纬拉住。

这会儿说再说也没用了，方言现在已经觉得他们不行了，而他们也确实不能拿出足够的价码，现在最重要的事儿就是赶紧回去和黄启明商量。

何经纬几乎是拖着还在懵懵懂懂的何东，脚步慌乱地朝包厢门口走去，甚至顾不上再和方言客套几句。

那背影，怎么看都像是仓皇逃离。

方言目送着他们几乎是夺门而出，包厢门“砰”

地一声被何经纬急急关上。

刚才还热闹的房间，瞬间只剩下方言一人。

方言站起身把那碗还没动过的白菜圆子汤盛了一碗，然后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还没等他喝两口，门就被从外边打开了。

这时候院长和卫生部的领导走了进来。

看到方言还在喝汤众人都愣了一下。

旋即他们又笑了起来，卫生部领导对着 “小伙子干的不错…”

院长带头率先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酒瓶晃了晃，两瓶酒都被喝了个赶紧，很明显方言和何家父子都喝了不少，他笑着摇头： “这茅台算是没白开，把他们的底儿都给泡出来了。”

卫生部领导则直接看向方言，眼神里带着赞许： “本来没计划有这个环节，没想到他们自己露底了，那句‘我们这边的人不好交代’，算是把窗户纸捅破了。

看来他们在国内的关系网，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深。”

“本来以为你们要过一会儿才进来呢。”

卫生部领导他走到包厢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望向何家父子离去的方向： “等不及了，他们身上的线索还是很重要的，刚才已经让人跟上了，他们回去说不定要联系国内的‘线人’，这正是顺藤摸瓜的好机会。”

方言放下汤碗，擦了擦嘴角： “他们是小虾米，好多事儿都做不了决定的，急着回去报信，还得的看黄启明那边的反应。”

“何经纬最后说‘改日再谈’，其实是想拖延时间，想要商量出新方案。”

“拖？”

卫生部领导冷哼一声：“哪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放下窗帘说道： “刚才你说的让他们安排‘特发性肺间质纤维化’的人回国治疗，倒是个突破口，不如就顺着这个话头往下接。”

院长点头： “没错。

我们可以顺水推舟，让他们觉得方言这里松了口还有机会。”

说罢他看向方言： “这既是给他们下套，也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尽快联系国内的人协调资源，到时候我们就能顺着这条线，把藏在暗处的人一网打尽。”

方言想了想，补充道： “何经纬刚才急着圆场时提过‘老关系’，说明这个线人很可能在医疗系统内部，甚至…是资格比较老的学术人员，有出国的经验，接触过英国医疗系统的人。”

“嗯，有道理。”

卫生部领导点了点头。

院长这时注意到桌上几乎没动的狮子头，用公筷夹起一个放进方言碗里： “刚才光顾着说正事，你还没吃饱吧？

现在可得多垫垫。”

方言笑了笑，夹起狮子头咬了一口： “他们俩倒是真喝多了，尤其是何东，三杯酒下肚就忘了自己姓什么。

不过也多亏了他那股子急脾气，不然还套不出消息呢。”

“说到底，还是你把分寸拿捏得好。”

卫生部领导赞许道。

“既没暴露我们的意图，又让他们觉得有机会，这种引而不发的火候，可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

说罢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 “接下来就看他们怎么动作了。”

方言沉吟了一下后，说道： “这条线，牵出来的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

卫生部领导点头认同，转身对着随行的秘书吩咐： “通知下去，重点盯防何经纬父子的通讯和行踪，所有接触人员一律记录在案。”

“另外，查一下近五年所有涉及‘中医秘方合作’的出境人员名单，尤其是与英国医疗公司有过往来的，中医西医都给我查。”

工作人员应声离去，包厢里再次安静下来。

院长给方言重新盛了一碗汤，他说道：“今天辛苦你了。”

方言端起汤碗，喝了一口，他笑了笑：“不辛苦，只要能把这些蛀虫挖出来，多来几次也无妨。”

这时候方言反应过来，对着院长和卫生部领导问道： “您两位还没吃吧？”

卫生部领导笑着道： “哈哈，不碍事，一会儿就去吃，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原来刚才方言他们在这边吃喝，他们就在隔壁等着，听着这边的对话。

“你两位也辛苦了！”

方言对着他们说道。

他们摆摆手，说道： “没什么。”

“就是，关键是的事儿还是你在做，我们就只是在一旁听着就行了，算起来你今天这顿饭吃起来压力应该不小。”

闻言，方言笑着说道： “那倒没有，他们两个还不至于让我有压力。”

卫生部领导说道： “也对，香江那边更危险的事儿都经历过，这点小场面确实不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