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又问道。

“母后，朕的年纪也大了，这些年早就有了退位之心，如果不是煌儿离开……”

皇上摇摇头，叹口气。

“母后瞧着那楚一清也没有什么不好，除了她那前朝公主的身份……武妃的死，母后想，也多少与她有关，母后倒是很欣赏她这种气势，对伤害她的孩儿的人绝不手软，不像咱们，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等一切发生了，在这里徒劳伤感而已！”

太后叹口气道。

厉犹豫了一下，也就说道：“楚一清到了都城，替朕解决了不少事情，朕一直觉着，朕的决定是对的，如果一直与楚一清为敌，或者将楚一清给任何一个国家，厉国将会万劫不复！”

“既然如此，那你还为何……”

太后抬眸，眸『色』里全是不解。

“母后的意思是，既然朕如此看重楚一清，为什么不将皇位传给厉煌是不是？

而且对厉煌是一会儿疏远，一会儿亲近！”

厉幽幽一笑。

“你知道就好！”

太后叹口气。

“朕是在考验楚一清，如果她真的甘心做煌背后的女人，事事以厉国为重的话，朕自然会放手！”

厉微微一笑道。

太后点点头道：“是哀家逾越了，这治国之道，皇帝一向比哀家瞧得透彻、明白！”

厉继续笑道：“母后还记得父皇曾经给朕讲过的老虎的故事吗？”

太后一怔，不解的望向厉。

“父皇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给我讲过这个故事，他说有一只老虎生活在树林里，很是凶猛，树林里的野兽全都怕他，是森林之王，可是有一天，他被人抓住，送到了马戏团，成为人们娱乐的工具，很多日子之后，当老虎再回到树林，养尊处优的老虎却再也不会捕食！”

厉缓缓的开口道，“朕就是不想煌成为那养尊处优的老虎，朕想煌儿永远保持他的警惕『性』，虽然这样对他来说很残忍，可是这是生长在皇族必须付出的代价！”

太后终于明白过来，笑道：“原来如此，只是这样一来，煌儿会不会怪你？”

厉叹气道：“朕就是这样过来的，每一个做上帝王位子的人，都要付出异于常人的艰辛与努力！”

太后叹了口气，“只是这样一来，孩子们都被你伤害了，你瞧，几个孩子对你都不亲！”

厉突地笑道：“母后，您是不是被阿宝感染了？

咱们皇族之中，哪里有真正的亲情？”

太后一怔，摇摇头道：“你也不能这么说，咱们虽然是皇族，可是也是人，难道你对母后，没有亲情？”

厉赶紧笑道：“是朕失言了！”

“只是这皇宫里规矩多，人的七情六欲都被约束了，没有那么轻易表达出来罢了！”

太后叹口气，又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去祭祀，皇上就早些安寝吧！”

“母后，朕让小福子送您回宫！”

厉起身说道。

太后点点头。

太后走后，厉一个人坐在大殿之上，望着空空辉煌的大殿，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跟随父亲去草原打猎的情景。

在那里，他发现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那些草原上的鹰，它们的幼雏，成长的方式非常特别。

一对鹰，会下几个蛋。

开始的时候，几个幼鹰都会孵出。

而最先出世的小鹰，会把它的兄弟姐妹挨个挤出巢『穴』摔死。

或者，它在巢中，就会依次把幼者咄啄而死。

为了自己更好的生存，除掉对自己有威胁的亲人，不仅仅是人类的本能，兽禽也是如此。

更何况是拥有了这大好江山的一国之君。

这一生，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厉又想起那日从马上坠下，阿宝那双流泪的眼睛，是那么纯净，那么真诚。

厉叹口气，看来不光是太后受阿宝的影响，他也因为阿宝改变了许多，只是如今厉恭出世，阿宝多了一个弟弟，将来，他会如何对这个弟弟？

这一晚，楚寒上家村赵家也是彻夜难眠，前来送信的麦香刚刚到家，此刻赵家的人听闻楚一清提前生下了孩子，全都是又喜又忧。

“麦香，咋提前生了呢，不是才八个月吗？

是你姨受了啥刺激了？”

金玉一直拉着麦香的手臂问，年夜饭的饺子也不去煮了。

“娘，真的没事儿，就是从别苑回去太子府，可能这路上有些颠簸，所以就早生了，不过很是顺利，不信你等许枝姐姐明日来了，你再问问她！”

麦香值得一遍一遍的说道。

“你姨的身子可还好？”

皇甫老太也问道，“孩子旺相不？

有多沉？

白不？

你姨是自己喂还是『奶』娘喂？”

麦香值得不厌其烦的回答道：“小祝福长的可好了，我瞧着比阿宝到咱家的时候还节食，脸盘儿也大，就是有些认人，我走的时候，祝福就认姨跟姨夫，别人谁抱都不跟！”

正说着，被邀请到上家村过年的晴妃也被请到了正屋，问道：“麦香，一清生了？

是男孩还是女孩？”

麦香笑道：“是个大胖小子呢，别看不足月，可是却很胖乎！”

知道晴妃又要问为什么不足月，麦香赶紧将理由又说了一边，再次说道：“姥姥，『奶』『奶』，娘，爹，你们都放心，姨跟孩子都好的很，姨现在亲自喂孩子，虽说累点，可是姨心里是高兴的！”

“那就好，那就好！”

晴妃终于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宫里可派人去贺喜了？

皇上与太后是什么反应？”

皇甫老太却在那儿担心道：“摊上个认人的孩子最遭罪了，那是哪里都不能去，什么也干不了了！”

麦香只得先回答晴妃的问话，说道：“祝福一生下来，皇上就派人传了旨意，赐祝福单名一个恭字，说是恭敬有礼之意！”

晴妃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模样，欢喜道：“这孩子也是好命的，当年能得皇上赐名的，也就只有煌儿一人！”

皇甫老太见晴妃问这些琐事问起个没完，都没有问过楚一清的情况，当即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打断晴妃的话问麦香道：“你走的时候孩子几日了？

你姨的身子恢复的如何？

祝福白天黑夜的都她看着？

夜里能不能闹？

你姨睡得够吗？”

麦香赶紧说道：“我第二日就走了，正好跟铁栓哥、许枝姐一起回来，第一天晚上，祝福的确是跟着姨睡的，姨夫在一旁帮着，可是每次饿了，姨都要亲自喂『奶』的！”

皇甫老太这一下子就六神主了，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说道：“你姨就是苦命，这本身就没有婆婆在跟前伺候了，有个『奶』娘，孩子还不跟！

这孩子知道远近亲疏呢，那外人身上有生人味儿，他自然不会跟了！

金玉，你赶紧让小麦套车，不行咱们连夜去都城，这样下去怎么行，一清生阿宝的时候就没养好身子，指望着生这个养养身子，怎么又这么遭罪？”

皇甫老太这一说，晴妃也就不好再问了，只得向皇甫老太陪着笑脸道：“亲家，你瞧，的确让一清受难为了！”

皇甫老太叹口气，也不看晴妃，淡声道：“说什么受难为，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好坏都是自己找的，不过我这个做娘的，虽然只是个乡野村夫，没什么大本事，可是至少能帮着看个孩子！

我也想了，亲家您不方便，还是我去，好歹一清身边有个可靠的人，心里也不慌！”

皇甫老太这番话，说的晴妃哑口言。

金玉在一旁瞧了，知道皇甫老太是担心一清又口不择言了，也就赶紧劝道：“娘，你看着都大年夜了，咋还能向外走，要不等一等，等明日收拾了东西，俺给你一起去都城，咱家是妹子的娘家人，还要给祝福下汤呢！”

皇甫老太看了看外面黑漆漆寒冷的夜，也知道这会儿上都城不合适，当即也就说道：“那行，你今晚上就收拾收拾，明天也甭去拜年了，年年拜，也不差这一年，咱们赶紧去都城，虽说五王爷疼你妹子，可是他终究是个男人呢，帮不上什么忙，这小祝福若是只肯跟你妹子，那你妹子算是遭罪了！”

金玉赶紧应着，这会儿听见外面的响仗都响起来了，这才记起年夜饭的饺子还没下呢，赶紧急急忙忙去厨房，厨房里，夏至跟秋分早就烧好了水，就等着金玉下饺子了。

“夫人，听说小姐又生了个男孩？”

夏至一边掀起锅盖，一边喜滋滋的问金玉道。

“是啊，一会儿吃完年夜饭领赏，都有份！”

金玉脸上带着笑，连着步子也年轻起来。

“哎！”

夏至跟秋分欢喜着，那手下也就更麻利。

经历过方才的事情，晴妃有些兴致缺缺起来，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我晚上不能吃太多，否则肚子不舒服，这饺子我就不吃了，先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