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换你当小丑(7K6)(2/3)
埃尔德先是用英语解释,然而对方听不懂,于是他又改用拉丁语叫骂,结果挨了两个嘴巴。
菲茨罗伊上校赶忙上前帮忙解释,向书记官出示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省政府写给巴塔哥内斯指挥官的介绍信。
书记官拿着介绍信跑进了营帐,没一会儿便看见一个个子不高、但却身材健硕的军官走了出来,他就是罗萨斯将军。
他不苟言笑但却语气和蔼的告诉我们愿意效劳,还邀请我们一起去营帐里坐坐。
他问了我们许多事情,包括我们的旅行,还有人生经历,不过最令罗萨斯将军感兴趣的居然是埃尔德嘴里的那个神秘朋友——苏格兰场的暗影教宗。
没错,亚瑟,说的就是。
我的上帝啊!
你得庆幸伱不在那里,不然你一定尴尬的想要钻进地缝里。
在埃尔德的嘴里,你仿佛成了左右伦敦一切司法力量的幕后黑手,任何案子你都能查个水落石出,所有罪恶在你的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或许是埃尔德察觉到了罗萨斯将军的虔诚信仰,所以他还特地为你的公正执法加上了一个相当老掉牙的中世纪说法——这一切都是以父之名。
我不知道罗萨斯将军是不是在荒原待得太久,以致于都没有什么娱乐项目了,埃尔德的扯淡故事他都听得津津有味的。
更扯淡的是,罗萨斯听完这些故事还意犹未尽的表示,他正准备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扩大警察部队的规模,如果哪天你感觉苏格兰场的任务对你已经没有挑战性了,可以来南美尝试尝试。
正如曾被皇家海军强制退役的科克兰将军可以在智利和巴西打出一片天那样,罗萨斯将军也毫不怀疑的认为,一位苏格兰场的高级警官绝对有能力担纲起布宜诺斯艾利斯警察部队司令的职务。
而且不止是你,他甚至还想要招募菲茨罗伊上校和我们的其他队员们。
我一开始还疑惑于他为什么对招募欧洲人这么上心,可当我来到安排的房屋就寝时,我才发现与我同住的骑兵上尉居然也是来自欧洲的,他曾服役于拿破仑的军队,并且参加过对俄国的远征。
我向他打听起了罗萨斯将军的事情,他告诉我罗萨斯将军是一个有非凡品质的人,在这个国家影响巨大,而且也想要利用这个影响力去推动国家的繁荣和进步。
据说他拥有七十四平方里格的土地,三十多万头牛。
坊间流传了很多关于他严格执行自己的家法的故事。
一个律令是星期日不许带刀,违者铐进手足枷。
这是因为星期天是赌博和酗酒的主要日子,会发生很多争吵,一打起来又会动刀子,常常出人命。
有个星期天,高官穿戴整齐来庄园拜访,罗萨斯将军赶出来迎接,匆忙中他的刀仍如平常一样别在腰带上。
管家碰了碰他的胳膊,提醒他有这个法律。
他转身对高官说,非常对不起,但他要被铐进枷里了,在被释放之前,即使在他自己的家里,也无权迎客。
过了一小会儿,管家听人劝打开枷锁把他放了出来。
但他一出来就对管家说:“这样做,你也违法了,必须戴枷。”
听到这里,你是不是感觉有些熟悉,罗萨斯的一言一行都非常像那个人,我甚至可以断言他就是在有意模仿那个来自科西嘉岛的大魔头。
而且不止是我一个人这样认为,就连那位来自法兰西的老兵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我对罗萨斯的行为主要是鄙夷,而老兵则是崇敬。
他说,这就是他选择效忠罗萨斯的原因,他从罗萨斯的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拿破仑,伟大的法兰西帝国皇帝。
而附近城镇的一个英国商人则为我提供了另一个关于罗萨斯将军的故事,他以荣誉向我担保下面的故事是真的: 一个男子杀了人,被抓住后警察问其动机,男人回答说:“他言语中对罗萨斯将军不敬,所以我杀了他”
。
结果才过了一个星期,这个杀人凶手就被释放了。
嗯…这当然是将军手下人所为,而不是将军自己的主意。
亚瑟,你觉得我的猜测有道理吗?
虽然我不喜欢罗萨斯,但是在最开始,这种感情还不至于上升到厌恶的程度。
可是后来我亲眼目睹的一桩惨案终于坐实了他在我心目中的残酷独裁者地位。
我们在布兰卡港的时候,这个地方一直处于骚动状态,关于罗萨斯军队和未开化的印第安人之间的战争和胜利的流言不断。
有一天,消息传来,前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一个哨所的小队士兵全部被杀了。
第二天,米兰达上校指挥的三百人从科罗拉多河抵达这里。
我难以想象世上还有比他们的营地更疯狂野蛮的地方了。
他们当中的相当一部分士兵是归顺的印第安人,来自酋长贝南蒂奥的部落。
有的人喝得烂醉如泥,还有人直接喝为晚餐杀的牛喷出的热血。
大醉后又吐,满身都是污血和脏物。
几天之后,我又碰到这帮强盗般的士兵,他们正在征讨一个盐田附近的印第安部落。
印第安部落里的男人、女人和孩子,加起来大约有一百一十人,每个男人都被砍杀,其余几乎全部被杀或被抓。
印第安人现在非常惧怕,不再联合反抗,而是丢妻弃子,四处逃亡。
但如果他们被追杀,则会像野兽一样,敌众我寡也要拼死到最后一刻。
一个垂死的印第安人用牙咬住了对手的大拇指,任由自己的眼珠被抠出来,也不松口。
另外一个受了伤,佯装死去,却已经把刀准备好,伺机给敌人致命的最后一击。
这是一幅多么黑暗的画面,更骇人听闻但不容置疑的事实是,所有二十岁以上的女人也全部被冷血屠杀!
我向他们大叫:“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干?
这简直太不人道了!”
指挥官却轻描淡写的用手帕擦干了猩红的马刀,回答说:“为什么?
还能怎么办?
她们会繁殖啊!”
这里的每个人都笃信这是最正义的战争,就因为杀的是野蛮人。
谁敢相信,这个年代,在一个基督教的文明国家会发生如此暴行?
印第安人的孩子们免遭屠杀,或被卖掉或送给人家当仆人,说是仆人,其实就是奴隶!
更可耻的是,罗萨斯将军跟我国的切斯特菲尔德勋爵一样,认定今天的朋友可能就是明天的敌人,所以总是把他的印第安盟友放在队伍的最前面,以削减他们的人数。
这样的行为已经超出了保卫私有财产的最低限度,更不是为了传播先进文明,而是彻头彻尾的种族灭绝行动。
我和埃尔德都打算劝阻这支罗萨斯的部队继续屠杀这个已经失去希望的印第安百人小部落,但是菲茨罗伊上校却让我们别管闲事,为此我们还大吵了一架。
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逼问最后三个印第安人,他们想要从他们的嘴里得到其他部落的位置。
前两个印第安人回答:“我不知道。”
于是他们一前一后被枪杀。
第三个也说:“我不知道。”
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开枪吧,我是男人,可以去死。”
为了保卫家园和同胞,他们拒绝吐露一个字!
但是他们的那个酋长却不同,他是个孬种。
那家伙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交代了印第安联盟的战斗计划和会师地点。
我诅咒罗萨斯和他无耻的士兵,我希望他们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个冷酷无情的刽子手居然还妄想我们会愿意成为他手中高举的屠刀,并不是世上所有人都无法看穿他冰冷的铁面具下隐藏的到底是多么丑陋的一副面孔!
我怀着这样的心愿日复一日的诅咒着他和他的军队,然而我希望上帝能够惩恶扬善的祈祷再一次的失效了。
10月20日这天,我们刚从拉斯孔沙斯上岸,就发现自己无形中变成了囚犯。
暴力革命已经发生,所有港口已经被罗萨斯下令封锁。
我们既不能回船,陆路更不让走。
在经过一系列的交涉后,我们获准于第二天去拜见罗萨斯叛军在拉斯孔沙斯的指挥官洛罗尔将军。
次日早上,我骑到他的营地。
将军、军官和士兵看起来就像一帮恶棍,相信事实也如此。
洛罗尔将军告诉我们,他在离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头天晚上,主动拜见了罗萨斯将军,并以手按心脏发誓会永远效忠他。
洛罗尔将军对我们说,城市已经完全封锁,他唯一能做的,是给我一张去基尔梅斯去见叛军总司令罗萨斯的通行证。
阿根廷的民众看起来对这次革命没有任何抱怨,也没有任何不满的借口。
根据宪法规定,每届高官的任期是三年,可这个国家毕竟曾在短短九个月内就发生了十五次政府改组,所以质问罗萨斯的政变反而显得不合理。
罗萨斯将军不可能不知道这次起义,因为这显然跟他那一派的计划完全合拍。
一年前,他当选为高官,但拒绝接受,除非省立法会议赋予他特别权力。
这个要求被拒绝后,他那一派就让大家看清楚,如果罗萨斯不当高官,那么谁也坐不稳高官的位子。
在听到罗萨斯的意见以前,敌对双方都按兵不动。
我们离开布宜诺斯艾利斯后没几天,罗萨斯的手令就到达,手令中说他不赞成破坏和平,但他同时也认为正义在叛军这边。
就这么一个小条子,就使得包括高官、政府官员和部分军队在内的数百人就从首都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