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怪人的眼睑开阖了下，似乎要睁开，但眼皮却沉重若磅礴的青天般，只能撑开一条微小的缝隙。

见此，紫府大长老面色更沉，以前怪人的眼睛还能睁开一些，但是现在，却连撑开也很困难了。

若他眼睛再无法睁开，那就说明再无力占卜，毕竟这种窥探天道的力量，又怎么轻易施展？

怪人身上的这些反噬，便是最好的证明。

想到这里，紫府大长老不由得叹息一声。

当初便是根据怪人的占卜，通过各种秘法，接引来禁忌纪元的强者英魂。

最后花费诸多代价，甚至燃烧了紫府的气运，这才使得紫阳天君生而宿慧，伴随鸿蒙道骨。

在紫阳天君身上，他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不单单是为了紫府，也是为了他自己。

若是紫阳天君能够在他坐化前成道，那紫府势必还能再昌盛千万载，他也能安心坐化。

若是不能。

那他只能在坐化前，施展逆天禁术，夺舍紫阳天君的寿元以及一切，再活一世，将紫府传承延续下去。

若非怪人欠着紫府祖师爷当初的人情，又怎么可能助他那么多次。

而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紫阳天君才不容有失，哪怕他真的和魔功传承者勾结在了一起。

“十……”

这时，眉头紧皱的紫府大长老，忽然听到了怪人所说的话语，无比模糊，若不细听，根本就听不清。

“十成？”

紫府大长老面色一喜，忍不住问道。

然而，听到下面几个字，他的面色骤然苍白，失去所有血色，整个人几乎僵硬在了原地。

“十……死无生。”

……

“青姨。”

另一边，玄武古国，一座安静无人的偏殿之中。

顾长歌站在窗边，背负着手，衣袍飘飘，抬头眺望远处如黛色般的山脉，面色带着淡淡笑意，“今日之事，倒是有劳你了。”

他面前的虚空之中，一道模糊的身影浮现，风华绝代。

面目看不真切，像是站在另一个世界之中。

青衣如黛，发丝飘舞，眸子静而平和，像是温润澄澈的玉，又像是皎皎无瑕的月。

“不麻烦。”

“小小至尊，何来资格猖狂。”

青衣女子摇摇头，声音动听若天籁，有着让人心神安宁的力量。

“数年未见，青姨依旧和以往一样风华绝代，如今至尊强者，也是弹指便灭。”

顾长歌笑了笑，随口和她聊了起来。

青姨，原名顾青衣。

按照真实辈分来讲，她其实并不是顾家这一辈的人，甚至可追溯到很远。

她是顾家的一位古代怪胎，只不过和顾长歌父亲同处在了一个时代。

出世的时候，顾青衣的年纪其实比顾长歌父亲还小很多。

因为这个缘110故，便被顾长歌父亲当做义妹看待，多有照顾。

所以，顾长歌才会称她青姨。

至于她为何会成为顾长歌的护道者。

这讲起来，其实还颇有周折。

当初顾长歌三岁展露头角，光华便盖压顾家同辈。

哪怕是那些年岁比他稍大一点的族人，也显得无比黯淡。

在这过程之中，诸多顾家族老都动了心思，觉得顾长歌小小年纪有如此气象，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挑选护道者，自然是重中之重。

不过，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当时顾长歌只言，他无需护道者也可横推天下，三岁孩童平淡说出此话，着实震惊了顾家众人。

有人觉得顾长歌小小年纪，颇有点狂妄自大之意，毕竟不管是多么惊艳的天骄，在未成长起来之前，都会遇到危险。

树大招风，刚过易折。

只不过此事拗不过顾长歌，连其父也没有任何办法。

然而最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顾长歌忽然要求顾青衣当他的护道者。

顾青衣不论天赋还是修为，都很强大，但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可能去当一个三岁孩童的护道者。

但偏偏她竟然答应了。

此事在当时还掀起不少波澜，让不少顾家弟子羡慕不已。

毕竟顾青衣是当之无愧的风华绝代，甚至有人断言，她会在顾长歌父亲之前成道。

不少族老都猜测，顾青衣是看在顾长歌父亲面子上才答应的。

但其实顾长歌清楚，他当时只是馋人家本源罢了，打算以后徐徐图之。

而顾青衣为何会答应，或许有他父亲的缘故在。

但更多的缘故应该是，顾青衣似乎察觉到什么。

因为她拥有一颗先天九窍仙心，这在顾家高层并不是什么秘密。

“你数年未曾唤我，我还以为你已将我这个护道者忘却。”

顾青衣闻言只是平静地道，像是千秋万古，沧海桑田，都不会在她眼中有任何变化。

她的身影很模糊，如浮动的光，又若跃动的影，在另一个无垠遥远的世界。

“青姨这是在埋怨我吗？”

顾长歌依旧面带微笑。

老实说，顾青衣是第一个他真真切切看不透的人，包括心思所想，以及修为等等。

他甚至怀疑，顾青衣已经身处走到了帝境很深的境界了，离成道估计也不远。

不过，顾青衣并未理会他的取笑，只是摇了摇头。

“你现在和以前，似乎不一样了。”

“哦？

哪一点不一样？”

顾长歌略有讶然地挑了挑眉梢。

“多了点人的味道。”顾青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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