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唇，慕兮年略微有些犹豫：“嗯，就是孩子的事情，亦城其实是瞒着我的，而我也不过昨天才知道的，我没告诉他……”

“来，多吃点。”

“我……”

既然同样都是深爱着他的，心灵上面有最契合的共同点，那么，她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轻点着头，慕兮年语气轻柔却坚决：“人要经得起you惑，所以要学会克制。”

“就是那个……”

“这话我爱听。”

“小年啊……”

想的入神，咬着筷子，慕兮年笑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亦城？！”

“原来这就是你一直以来不愿意多吃一点的原因！”

点头，顾妈妈眸间有一晃而过的悲痛，那感觉若非刻骨般的熟悉，若非她自己现在就在亲身经历着，慕兮年都会错过的，一愣，她有些发蒙：“伯母？”

哼！

那家伙明明是老幺来着…… “嗯！”

竟然知道了…… 点着头，顾妈妈完全不害臊，她就是这样可爱的一个母亲嘛，有什么好不承认的，是吧？

确实很为难。

“为什么会有这种习惯？”

“伯母……”

所以，只要儿子能够开心，这个儿媳妇，她定会同他一起护着的。

顾母当真是个随性之人，她洒脱又不拘小节，相处起来完全没有年岁的代沟，慕兮年很同她聊的来。

“所以这么说来，你连一顿饱饭也没有吃过？”

这对母子的相处方式好特别，她一时实在没办法适应，这不说话当然不行，可是说错了话，更是不行…… 再为慕兮年夹了口菜，顾母絮絮叨叨，这丫头看似在同她一起进食，其实压根一口都没吃嘛！

“谢谢伯母。”

“你这孩子，可真漂亮。”

原先她一直紧张，就连方才都不例外，可是突然的，她就放开了，是了，能够教养出那么灵跃精怪的儿子，母亲想必也沉闷不到哪里去。

“怀他的时候我就百般不适，受了很多罪，中途有好几次都差点又丢了他，最后生产的时候又差一点丢了命，这孩子对我来说太珍贵了，所以我会比一般母亲都要更在乎，从小就纵着他。”

心都是一揪，顾母完全愣住了！

不愿意用母亲的姿态去苛责他，反而更愿意与他像是同龄人一样的交流，与他保持着没有代沟的母子之情…… 等到再稍微长大一点，两三岁了，就开始变成混世魔王了，终日就只有被他欺负的份了，就像她那个讨人厌的臭儿子！

“也不是吓到。”

“你要真想谢我，就赶紧再怀个孩子让我玩，宝贝你不知道，孩子在小婴儿的时候是最好玩的，怎么欺负都可以。”

“孩子，别心理负担太重了，这事发生谁都不愿意，更不会有人怪你。”

“臭小子！”

杏核似的泪眼隐隐一挑，慕兮年喃喃低语：“因为吃饱了……就会被饿死。”

狠狠一拍顾亦城，将他手打开，顾妈妈抬起脚直接从桌子底下一踹：“老娘生你这么个东西成天就是让你来气的！”

眼中的笑意更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顾妈妈慈爱的看着慕兮年：“我懂，放心，孩子，放心，我不说，啊。”

顾母微微诧异。

“丫头，吃饭。”

还是有些手足无措，拿捏不准到底应该怎么回应，慕兮年很用心的斟酌着，顾母却为她夹了一筷子菜。

顾母自己已经管饱了，所以这会子就猛地去塞慕兮年，调养好身子才好早点生孩子嘛，最好是个小公主，全家铁定没命的疼！

重重点头，慕兮年微微有些不好意思，顾妈妈却豪迈一拍桌：“揍！”

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再习惯都还是会贪恋；原来，还是不够的，不够，她还贪心的想要更多，她想要真真正正体味一把母女之情！

“我那个时候啊，也跟你一样，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过了一段实在不够轻松的日子，以至于他爸也跟着遭殃，总是要承受我无端莫名的低气压，日子也过的很糟。

后来走过那个坎，回头看我就觉得自己挺傻的，暂且先不说错没错，即便真是自己的错，孩子不在了就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怎么还没学到教训，反而还要用过错继续去折磨身边的人？”

“没有。”

“还不是因为太难吃了！

他迟迟不敢放第二筷，要不然还要遭一回罪？！”

大手一挥，无比豪迈的放下话，顾妈妈便埋头继续吃她的早餐，中途连眼角都不给一下顾亦城，嫌弃坏了…… “……对。”

“对。”

“也不算是饿肚子了，就是只吃个半饱。

其实这也是我自己的经验所得。”

13acv。

尤其还是爱你至深的人。

说到这，眼睛一亮，顾妈妈向着慕兮年凑了些过去：“那小子应该也时常闹你吧？

他那一肚子坏水，是不是很多时候都特别想揍他？”

痛过，才会更珍惜，不是吗？

只是，碗内的粥才刚刚少了小半碗，慕兮年便停下了手，抽过面巾纸轻轻擦拭唇边。

在心里面用力点了下头，暗自下着决心，慕兮年就彻底开怀了…… “我……一时习惯了。”

摇头，慕兮年轻轻咬字：“只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母子相处方式，觉得很新鲜。”

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艳，顾妈妈夸起人来，也是一把好手，脸儿微微发红，慕兮年讷讷说着谢谢，然后下意识的就去给她夹菜：“这些小酱菜是我自己做的，您尝尝看。”

这孩子…… 温婉的慈眉湛露出点点悲伤，顾妈妈唇角苦涩勾起：“城城是我第二个孩子，第一个……在我怀到八个月的时候因为一次意外流掉了。”

被他这么一搅和，慕兮年再不紧张又要揪起来了。

“陆家？

北城陆家？”

点头，在顾母似笑非笑的目光下，慕兮年开始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顾亦城刚好进门，就听到他妈这样一番话，下意识一声“嗤”

，他笑着损：“老妈您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自知之明？”

她来之前是特意翻找过她的资料的，见到最多的就是她叱咤商场之时的风姿，然而，面前这一张面孔，却笑的就像小女孩般满足，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她吧？

腹诽之间虽然是在咒怨顾亦城，然而，顾妈妈眼角嘴间的笑意却是怎么样都止不住的慈爱。

明明就还是个孩子，却还要故意装作世故圆滑。

“可是我只要一想到……”

所以，同样都是爱，还有什么坎过不去呢？

闷闷一笑，顾亦城乐的很，再在自家母亲肩膀上面按了一按，他站在她背后，隔空给了慕兮年一个飞吻，一双桃花眼直放电，分明在说着：“媳妇儿听到没有，咱妈都发话了，以后我可就彻底赖你身边了！”

儿媳妇在呢！

怎么都不知道给她留点面子？！

“这小子坏心眼实在太多了，老娘被他气了这么多年也没管好，以后就脱手给你了。”

叹着气，提及深埋多年的往事，顾妈妈也依旧还是没办法彻底不痛，但是更多的却是坦然。

于是，愈渐放松。

气呼呼的，顾亦城埋着头吃自己的，闷不吭声，宠溺的光泽晃过脸颊，顾母无奈的摇了摇头…… 顿了一顿，深深望着慕兮年的眼，顾妈妈笑的和蔼，忽然就对她眨了下眼睛：“孩子，你觉得呢？”

“其实他爸那脾气我最是清楚，应该给了你不少委屈受吧？”

◆ 咬着筷子，顾母眉开眼笑的看着慕兮年：“怎么了丫头？”

“那他有些时候会叫城城顾老二，你听到过么？”

“伯母，这个称呼，难道是有什么渊源的吗？”

这样一句，柔柔的，慕兮年的心瞬间就被击中，盈盈一点光闪过眼底，她重重点头：“诶，好。”

“是，是一绝，绝的人绝对不想再吃第二回！”

“小时候被逼的。”

也真是难为了她…… 突然想到老二口中的“饮食无律，气虚体弱，脾胃不好”

，顾母似乎有些明了过来。

“习惯不吃饱？”

小嘴抿起，笑出甜甜的酒窝，慕兮年弯着眉眼看顾妈妈，神色之间是全然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