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回(1/2)
元昭似乎并未察觉,径自道: “阿爹不同意,说我虽是个女子,出自嫡系,能够转移朝廷对兄长们的注意力。
说白了,我就是兄长们的挡箭牌……”
阿姊们不算,女子对朝廷的威胁微乎其微。
“昭儿……”
凤氏当然不信,甚至觉得她多虑了。
“二娘,”
元昭不想听凤氏那些自欺欺人的话,直言不讳,“您可记得,六哥当初为何要返回京城?”
“昭儿?!”
猛然旧事重提,凤氏神色大变。
提起六儿,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再起波澜,让她悔恨之余热泪盈眶。
以为嫡女在责怪自己,自怨自艾之余,内心更涌起对嫡女的强烈不满。
她是长辈!
即使有错,也不是一个晚辈能够斥责的!
“您好好想一想,是否有人在您跟前怂恿让他回来?”
元昭平静地面对怒火,跪姿端正,“还有方氏,在您跟前谗言拒我于城外,在回丹台山的途中遇刺。
种种件件,难道是巧合吗?”
听到最后一句,凤氏杏眸圆睁,挺直身躯,眼里饱含质疑的泪光: “……”
“太后娘娘今天没救我,她老人家直接赐了毒酒。”
元昭平静道。
“……”
凤氏顿如泄气的皮球,失魂落魄地坐下,“不会,不会的……”
“站在太后娘娘的立场,她是对的,换作是我亦如此。”
元昭继续道,“六哥乃太后娘娘的亲外孙,断不会有什么歹意。
怕就怕,太后娘娘的人被他人收买……”
直接说太后想杀亲外孙,不仅凤氏不信,就连她自己也有所怀疑。
疑罪从无,只能把这罪名按在眼前这名侍婢的身上。
加重她的罪责,才能激发二娘的切肤之痛。
装聋作哑的侍女也不傻,听到这里不敢再装伤,迅速转身向怒瞪自己的凤氏跪伏: “殿下,奴婢冤枉啊!
奴婢侍候殿下几年了,焉能不知郡主在殿下眼里的分量?
得知郡主有难才吓得赶紧禀告殿下前去营救,无暇顾及太多!
奴婢对您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呀!
请殿下明察!”
人命关天,她的话让凤氏的怒气消了些,疑惑地望向元昭。
“是吗?”
元昭面无表情,“我且问你,你在太后娘娘跟前多久了?”
“回郡主,奴婢自小在宫里长大,十二岁在太后娘娘宫中侍候,十八岁到殿下跟前已有五年!
殿下的心意便是奴婢的心意,绝不敢忘!”
即使含冤受屈,侍婢依旧对她毕恭毕敬。
藉此增加凤氏的好感,减轻对她的疑心。
“能忧主子之忧,可见你是个机灵的。”
元昭微笑,“你在我二娘跟前服侍五年,已能猜中她的心思;那么你在太后跟前六年,怎会不知太后娘娘厌恶北月氏?
怎会不知我二娘替我求情,等于催我性命?”
凤氏听到最末那句,心口处猛然揪紧,不禁捂住。
元昭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
“殿下,奴婢真的不知!”
侍女哭泣着叩头请罪,“太后威仪,奴婢卑下怎敢妄加揣测?
是奴婢考虑不周险些误了郡主的性命,奴婢有罪,但凭殿下责罚!”
她主动认罪,倒让凤氏的疑心去了八九成。
目光恳切地望向元昭,巴望她就此打住,莫冤枉好人。
“二娘,”
元昭笑了笑,温然道,“都说廷尉司审案手段极其严苛,昭儿走了一趟,确实长了见识……”
不招?
赏一丈红,打到招为止。
凤氏听出她话里的杀念,不由出声阻止: “昭儿……”
“二娘,您不想知道身边侍候的是人是鬼么?”
元昭给她一记重击,“我死不打紧,我一死,兄长们就是他们下一个目标。
内鬼一日不除,您睡得安稳么?”
当然不安稳!
六儿之死一直是她心中最痛!
她绝不允许其他儿子重蹈覆辙!
见凤氏即将被自己说服,元昭再添一把火,瞅那侍婢一眼,缓声道: “其实还有一个法子,谁劝您去求太后,谁便最大嫌疑。”
凤氏一听,登时冲那侍婢怒目而视,恨声道: “贱婢!
你还不如实招来?”
不错,她得知消息后本想立刻去求陛下的。
就是这个贱婢说陛下在商议国事,无暇服及。
救人如救火,不如直接找太后更妥!
事已至此,侍婢自知辩解无用,绝望地仰脸大喊: “奴婢冤枉啊!”
嚷毕,正欲抬手拔下发簪刺向脖子。
可惜手抬到一半便无力垂下,咚,整个人歪倒。
凤氏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服毒自尽了。
“二娘莫慌,她只是中毒。”
元昭安抚着凤氏,示意洛雁将侍婢揪起来,一边道,“看,咱只是怀疑,她就迫不及待要自杀。
分明是做贼心虚,畏罪自戕。
拖下去,严加审问。”
很快,那侍婢被洛雁拎小鸡似地拖出去了。
凤氏犹在气头上,恶狠狠瞪着两人消失的背影。
等缓过情绪,理智便跟着回来了,开始担心: “昭儿,这贱婢是太后所赐……”
“二娘,”
元昭看着凤氏,“她已经听到我刚才的话,您觉得我能让她活着出去?”
凤氏或有私心,但试问天下谁没有私心?
就连元昭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那侍婢一再阻挠她与凤氏单独说话,她便起了疑心,更起了杀心。
杀了太后赐的宫婢,让凤氏彻底对皇家死心。
至少以后不被近侍利用,做出对侯府不利的事情。
…… 一个时辰后,凤氏面无表情地乘车回到长公主府。
由金梅和画菊陪同回来的,侯府派人去吴府唤回的她俩。
之前陪长公主去侯府的那位芳绫,因行刺安平郡主不成被其侍卫斩杀。
回到府中,稍整妆容,凤氏进宫向太后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