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茫茫大雪中，红艳艳的篝火将落下的鹅毛细雪映得通红，宛若是天下飘下的红花。

而郑修就在这凄美的背景板下，在一群山贼眼巴巴的围观中，他慢悠悠地讲着一个个离奇动人的故事。

郑修闻言一愣。

楚成风又茫然。

把我当什么人了。

郑修看着谢洛河的背影，心中轻叹，便坐下来默默地给谢洛河画一副《背影》。

我先在凤北那边想办法。

这时，在茅房外不远，郑修碰见了刚撒尿完还没来得及洗手的楚成风。

郑修越表现得无所谓，楚成风心里越痒。

仿佛是第一天认识这糙汉一般。

于是郑修想了想，道：“衣食无忧，长命百岁。”

“你是不是有许多问题想问？”

“嘿！”楚成风嗤笑一声：“朝廷隐瞒了消息！

谢云流是个人物，他打听到，在北边疆域，北蛮在边关有了动静！

其实稍稍一想便知，如今这大乾王朝才建起没多少年，便养满了蛀虫，腐朽不堪，乾二世为了养军，盲目给麾下军士极高的俸禄！

更以爵位相诱，鼓励年轻一辈入伍参军！

可也不曾想想，这爵位来得如此容易，多少富商世家为了能得到爵位，使了多少本事！

如今这一帮神武军，早没了当年的凶猛，养的尽是废物！

我要是那蛮王，怎会放过这侵掠大乾的机会？”

楚成风将他的酒坛递来。

郑修没打哑谜，直接答道：“为了富裕。”

郑修正准备离开，早点洗洗睡时，楚成风却目光坚定地看着郑修背影。

楚成风说“不中听就别放在心上”，可如果“中听”呢？

他不属于这里。

哪里都软，唯有嘴巴硬。

只有这种时候他们才佩服读书人。

谢云流在一旁醉醺醺地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壳，半眯着眼睛嘀咕着是哪个王八蛋趁他喝醉把他剃光了。

他更不知，公孙陌当时到底听懂了没。

如今楚成风口吻一变，神情中多了几分狰狞，郑修皱了皱眉，他无法装作没察觉到异样，便问：“乱世？

为何你会认为，乱世将至？”

郑修一番胡诌乱扯，扯到母猩猩生出了一胎九子才作罢，口干舌燥。

“你若想说，自然会说。

若不想说，问也无用。”

画毕。

他是想复制大乾开国皇帝的老路？

“我知道啊，不然我和你赌什么？”

郑修闻言，翻了白眼。

楚成风想了千百种答案，偏偏没想到郑修会说得那么……直白。

郑修的回答让楚成风足足愣了半分钟，他才重新酝酿起情绪：“你当初不是说，要考取功名的么？”

他此刻已经能够肯定，在食人画中的时间流逝，与外界不同。

“嘘——”

没毛病。

楚成风嘴角一抽，大胡子不断地颤。

郑修惊讶地看着楚成风。

因为世道便是如此，大乾二世昏庸无道，宦官腐败，为了捞钱，地方官员颁布许多法令，苛捐杂税令百姓苦不堪言。

造成这种现象，有着许多历史遗留问题。

当年大乾开国皇帝在当上皇帝前，出生贫苦，后来大笙王朝因外忧内患而疲于应付，令大乾国主趁乱起义，仿佛有气运护身般，夺得天下。

而开国的功臣中，有不少是地痞出身，因开国的功绩如今位高权重，家族兴旺，导致了当权朝廷的官员与武将们，素质良莠不齐，直到大乾国主猝死后，上位的乾二世，更是将王朝更替仓促、上层建筑不够稳固的弊端进一步放大。

谢洛河早已在山顶上等待，在花丛尚未枯萎时，她会时不时浇浇花，拨拨花瓣。

郑修先是点点头，而后摇头：“不必问了。”

楚成风背对郑修，摆摆手。

楚成风见郑修在“装傻”，嘿嘿一笑，比出一个奇怪的手势：“你难道不是与大当家……”

郑修笑着朝楚成风拱拱手。

“是。”

“我还听说，当代蛮王性子残暴，野心十足，在近期必定会卷土重来！

到了那时，天下大乱，不正是建功立业、争夺天下的机会！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那魏氏说白了不过就是一帮土匪贼子，是窃贼！

是他们窃取了聂姓江山！”

郑修隐约猜出了楚成风愿意留在云河寨的理由。

清晨的云河寨格外安静，郑修走出房门，往下看。

郑修：“为的当官。”

每每拳头相碰，二人对视的目光中都透着明亮的光，有几分依依不舍的味道。

郑修一边懊恼地想着，一边熟练地背起竹篓往上走。

“你……干什么？”

“怎么，就你这身板，真被那姓楚的说动了，要去争什么天下？”

“要不要来一口暖暖身？”

郑修在一面皮鼓上坐下，一位机灵的土匪递来一杯热茶。

郑修熟练地用茶盖掀动浮起的茶叶，这般做派让山贼们总觉得面前这位穷书生活得像城里的富老爷。

喝一口，郑修咂咂嘴，难喝。

这件事仿佛成了三人每日的功课。

“你知道，凤北的手么。”

郑修自然是懂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今花儿凋谢了，谢洛河每日早上只是枯等，一动不动地站着。

当然这时候郑修无论说什么，都是谎言。

郑修一愣：“此话何意？”

“没什么没什么！”小桃如梦方醒，如小兔般跳起，低着头不敢看郑修那纳闷的眼神，连连摆手：“小桃只是担心，公子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郑修无语：“我只是在替她作画。”

“楚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梅花山庄三少爷，楚成风！

如今不过是云河寨的小山贼~小山贼呀！”

和尚啊和尚，先委屈你了。

楚成风一脸失望。

“就这？”

山贼们举着酒坛子，异口同声道：“冰火岛！

冰火岛！”

谢洛河与郑修此时的关系，十分复杂。

既了解相互间的“前世今生”，又在怄气，而作画时更像是“画师与模特”，平时交谈不多。

而今日郑修主动向她索要那两卷四季图时，谢洛河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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