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勤司的身份，是一柄双刃剑，赋予杜蔚国权利和庇护的同时，也把他推向了一去不回的万丈深渊。

到底该何去何从，杜蔚国心中一团乱麻。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伤害杨采玉的仇，是一定要报的，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考虑，不管是谁，不管身在何处，都得死。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凤有虚颈，犯者必亡！

但是这仇到底该怎么报，可就要从长计议了，绝对不能一味的莽干，整不好的话，真的会死的。

这可不是玩笑，现在已经是1965年的年底，还有几天就是新年了，汹涌的大时代即将来临。

在这个节骨眼上，杜蔚国哪怕是郁火中烧，心如刀割，也必须要沉下心来，谨慎的面对。

如果他只是一个人的话，肯定是百无禁忌，天下大可去的，但是他不是。

一旦他触犯了底线，他身边的人，亲近的人，恐怕都会被他连累遭殃，生不如死。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对于杜蔚国来说，眼下的当务之急，根本就不是报仇，而是要想办法救治杨采玉。

现在的杨采玉，临床表现是植物人的症状，但是这只是西医给出的初步诊断，一家之言。

郭芙干活手脚异常麻利，没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把炉子生好，火墙开始变热，屋里多了一丝暖乎气。

一听这话，唐阿红顿时就脸红了，尴尬的砸吧砸吧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默默的起身，准备去帮郭芙干活。

大家伙都是满脸焦急担忧之色，杜蔚国胸中翻腾，朝他们摆了摆手，摸了摸赛虎的大脑袋。

“杜处，您这是要去哪啊？

我送您过去。”

老雷的眼睛当中虽然满是担忧，心中憋着千言万语，不过也只能应答这么一声而已。

此时此刻，杜蔚国心中烦躁，也不想和郭芙继续嚼牙，默默的回到卧室，换了一身厚衣服，简单的收拾出一包行李，就出门了。

胡斐的秘书，吴泽民同志，动作麻利的推开车门，从驾驶室走了下来，语气客气： 吴泽民说话含蓄，但是杜蔚国却听出了言外之意，他的剑眉轻挑，眼神吞吐，并没有说话。

唐阿红对杜蔚国，只有一丝丝的男女之心，更多却是仰慕尊敬之情，和郭芙完全不是一回事。

吴泽民发动了汽车，淡淡的笑了： 压住情绪，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道： “没事，我现在去医院看护采玉，你们先消停的在家休息几天，后续工作，等胡司通知就好，老雷，最近处里的事情，你多操操心。”

这小丫头性格偏激执拗，她早就已经沉沦了，而且陷得很深，在她的心里，现在只能装下一个人。

不过即使是他，面对采玉这种情况，恐怕也是力有不逮，之前阎王小队遇袭，还有两个兄弟至今都躺在沪城的病床上，没有醒来。

杜蔚国此刻已经把嘴里的疙瘩汤咽了下去，空出嘴来回了一句： “够了够了，这么一大碗疙瘩汤，足有1斤了，饿了太久，一下吃太多也不行。

郭芙慢慢的坐在他的身边，低催着头，眼圈红红的，声音依然是闷闷的： 一听这话，唐阿红和郭芙这两个女人顿时悄悄的对视一眼，喜上眉梢。

又闲聊了两句，杜蔚国熄灭了烟头，站起身体，下了逐客令： “行了，我准备出门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最近咱们5处放假，你们老实在家休息两天，别惹事。”

看见杜蔚国开门，唐阿红一脸讨好的表情： 幕后执子，手眼通天的那位棋手，他那双阴蛰深沉的眼睛，正在密切的注视着杜蔚国的一举一动。

闻着很香，摆盘精致，一看就是郭芙的手笔，数九隆冬的，能折腾出这样的美食，已经算是极限了。

吴泽民注视着前方，目不斜视，声音很轻，但是一字一句却很清楚： “杜处，我知道您的心里苦，胸中一团烈火熊熊燃烧，可是，胡司也苦，他心里的那团火，未必就比您差。”

“头，头，您没事吧，你这拎着包是干啥去啊，头~”

还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杜蔚国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他现在是真的只想静静，谁都不想见，但是他总不能装死吧。

一看见杜蔚国出来，两个小同志眼中满是激动，眼神锃亮，马上脱掉手套，神情肃穆的敬礼，声音洪亮：“首长好！”

郭芙这小丫头还真是说的还真没错，杜蔚国他是真的被软禁了，而且规格极高，行动自由，但是24小时全天候贴身跟随。

“头，您慢点吃，您都好几天没吃饭了，吃这么快，胃受不了。”

操心的不行。

“你爱吃就好，我还让狗剩去市场买了一只鸡，中午给你炖了吃，补补身子。”

过了很久，杜蔚国慢慢的才抬起眼睛，深深的看了吴泽民一眼，这，也是个人才啊！

郭芙此刻，俨然一幅女主人的姿态，杜蔚国脸色有点阴沉，多少是有点来气。

唐阿红也起身：“哦，头，那您自己多注意身体。”

杜蔚国嘴里塞得的满满的，一边吞咽，一边含糊不清的嘟囔道： “嗯，没事，我的身体皮实着呢，阿红，手艺不错，好吃。”

端着大碗离开了厨房，坐在饭桌跟前吃饭。

好在唐阿红福至心灵，已经反应过来，连忙打着圆场： 郭芙蹲在地上，背对这杜蔚国，声音闷闷的，应该是哭了： “不用，他们干活太马虎，埋汰，就这点活，用不着他们，我一个人就行。”

郭芙一听杨采玉这个名字，神色顿时就肉眼可见的变得黯淡下来，唐阿红很有眼色的接过来话题： “头，您也别太着急了，我听老雷说，胡司长已经邀请了之前沪城的那位唐专家。

杜蔚国心中一暖，伸手把这搪瓷大碗接了过来，看她们两个眼巴巴的站在门口，丝毫都没有就此离去的打算。

杜蔚国端着大碗到厨房拿了一双筷子，看郭芙正蹲在地上清理炉膛，轻声的说了一句。

“杜处，我可没捧您，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公道自在人心，我来送您，也不是监视，而是更加方便您的出行。”

郭芙又在炉子上座上了一壶水，拍着手从厨房走了出来，不过杜蔚国的速度比她更快。

响鼓不用重锤！

就连几条大狗也都是利箭一般凑到了他的跟前，摇头摆尾，热情得不得了。

看见吴泽民，杜蔚国顿时眉毛紧皱，眼神一凝，心里有点翻腾。

“砰砰砰！”

杜蔚国才刚一出门，就看见老雷，狗剩，还有巴特，白音，瀚文都从老雷家里窜了出来。

杜蔚国心中暗自叹息一声，语气沉稳： 杜蔚国挑了挑眉头，语气低沉： “不用了，我一会要出门，去医院看着采玉，你们留着吃吧。”

“两位同志，我马上就要去医院看护妻子，然后就住在医院，近期都不会回来了，天这么冷，你们都撤了吧。”

这么大冷的天，他们的脸都被冻得通红，帽檐和眉毛上都挂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才刚一出门，就看见两个小同志正穿着军大衣，带着棉帽子，目不斜视，笔直的站在门外。

“果然是心机如海，算无遗策啊！”

杜蔚国轻声的自言自语道。

“多谢您了，杜处长。”

“吴大秘，您这可就是捧杀了，不过这么麻烦您，还是多谢了。”

既然有人能使用超能力，把杨采玉变成毫无知觉的植物人，那就一定有人有办法把采玉恢复过来。

唐阿红一边说一边偷看着杜蔚国的眼色，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他会拒绝一样。

“都是郭芙做的，我不会做饭，我，我就帮忙打打下手，头，够吃吗？

要是不够，我们再去做！”

四合院门口，停着杜蔚国的吉普车，由于太久没开，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和雪。

沪城的唐专家嘛？

之前在沪城打过交道，他是一位顶尖的脑外专家，外号唐一刀。

杜蔚国说完之，就大步朝着月亮门走去。

“对，对，头，您先走吧，我和郭芙一起帮着收拾一下。”

“杜处，您快上车吧，我开了15年的车，咱们四九城的路也熟，无论您要去哪，保证又快又稳。”

吴泽民开车非常稳，他的语气也很稳，不徐不疾的： 才刚一进屋，唐阿红就咋咋呼呼的吆喝着，郭芙眼圈瞬间发红，低声埋怨了一句： “红姐，别说什么死不死的，晦气！”

“嗯~”

杜蔚国顿时就被他逗笑了，看看，看看人家吴大秘这说话的水平，胡斐这老贼就是拍马也是追不上的。

杜蔚国并不认识他们，但是很显然，他们却是认识杜蔚国的，而且还很尊敬。

“哦，哦，是我一时口误，唉，头，您这屋实在太冷了，咱们得赶紧把火升起~”

况且宰相门前七品官，而他还是胡斐的心腹，如此屈尊降贵，给杜蔚国做专职司机，排面绝对杠杠的。

为此，杜蔚国可以上九天下黄泉，不惜一切代价。

杜蔚国把瀚文叫到跟前，悄悄的耳语了两句，瀚文面色沉稳的点了点头，语气郑重： 一台黑色的伏尔加轿车，从帽子胡同的尽头开了过来，慢慢的停在了他的跟前。

“嗯。”

“嗯，好，知道了，头，有灰，你赶紧出去吧~”

杜蔚国拍了拍瀚文的肩膀，没有继续再说什么，朝着老雷，巴特，白音摆了摆手： 对于战功赫赫，大名鼎鼎的杜阎王，这些年轻人心中都是无比崇敬的，私下里都奉为偶像。

对了，阿红，你也老大不小了，得琢磨着嫁人了，也是时候学学做饭了，要不婆家会笑话的。”

两个小同志顿时如蒙大赦，连忙点头，其中一个从挎包里拿出登记本，又从怀里掏出还温热着的钢笔，小声说道： 杜蔚国暗自叹息一声，嘴里说道： 杜蔚国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心中却唏嘘不已。

投鼠忌器，这个词就已经足够咂摸了。

“说真的，能给你杜阎王开车，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光，杜处，您是盖世英雄，我心中无比敬仰。”

“行吧，那我登记备报一下，然后你们赶紧把这个情况上报，。”

杨采玉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是医学范畴的问题，解铃还须系铃人，估计还得依靠超自然的力量，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