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的手底下目前没有走这条路的。

至于对面的赵匡胤,立在刚搭起的寨墙之上,北风卷动他玄色大氅的下摆,猎猎作响。

他扶着营寨的墙垛,目光冰冷地投向那片已经长出了稀稀落落的野草的原野。

远处,一道墨线正缓缓移动,在灰黄的底色上格外刺眼。

一千黑骑人马皆覆玄色甲胄,虽然黑骑的甲胄以皮甲为主,可在关键的部位都镶嵌了铁片,做了加强防护,兼顾了防护和战术需要。

一抹黑色,仿佛一片沉凝的、流动的乌云,无声地压向宋军连绵的营盘。

阳光偶尔刺破云层,落在那些精铁打制的甲叶上,反射出点点冰冷幽光,如同黑夜里的星辰坠落凡尘。

“王羽......

好胆魄!”

赵匡胤的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地传入身后站立的几位心腹大将耳中。

“带着千骑,就敢直趋我二十万大军营前?

真当朕的刀锋不利,还是我营中无人?”

他身后的曹彬、潘美等将脸色凝重,目光紧紧追随着关外那支越来越近的黑骑。

“皇兄,末将愿率精骑出营,擒此狂徒献于帐前!”

年轻气盛的赵匡武按捺不住,抱拳请命,眼中战意熊熊。

“擒?”

赵匡胤头也未回,目光依旧锁在远处那个被簇拥在玄甲洪流最中央的身影上。

那人骑着一匹神骏异常的黑色战马,身形挺拔,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那份渊?

岳峙的气度。

他身侧,一个身形异常矮壮,却扛着两柄巨大到令人心悸的擂鼓瓮金锤的骑士,如同魔神护法,更添几分凶戾之气。

“你拿什么擒?

拿你的人头去填那李元霸的锤下亡魂吗?”

赵匡武脸色一白,顿时退到后面,不再继续说话了。

这一位,可是如今龙虎风云榜之中的第三名,号称恨天无环,恨地无把。

说起来,他们这块大苍土地上的人仿佛和第三有缘一样。

曾经的吕神魔就是老三,南宫七星在最高的时候也排到了老三。

如今的李元霸,依旧还是老三。

而他的凶名,已经胜过了曾经的南宫七星。

当年的南宫七星,为了对付他,他们都是派出玄武、高宠等五六名大将一起出手的。

如今,赵匡武哪敢一个人动手?

大汉让各领分别驻守各地,大宋这边自然也是一样,荆嗣、高彦平、赵必方等人,他们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在前线。

赵匡胤难不成要调动如今军中所有的强将,只为了和李元霸打上一场?

而且,还不一定可以打得过!

“王羽此来,非是搦战,乃是示威,更是窥探。”

赵匡胤的声音恢复了沉稳,无比冷静地开口道。

“他算准了朕初至凉关,营盘未固,各部调度尚需时日。

更算准了,朕不会为了他这千骑而仓促出击,打乱全盘部署。”

“他带着李元霸,便是立于不败之地。

我大军若动,他自可从容退走。

我若不动,他便能踏踏实实,将我军虚实营垒,尽收眼底。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远处那支黑骑在距离宋营寨墙约莫一箭之地外,缓缓停了下来。

如同墨汁滴入水中,凝固不动。

千骑肃立,枪如林,刀似雪,一股无形的铁血煞气,隔着空旷的原野,沉沉地压向宋军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