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佛手化橘红(四)(2/2)
其实,即便不肯承认,但林斐的话当真没说错同样是手段厉害的红袍,往往是那等卖了良心的红袍更令人恐惧的。
也更让他这等行中庸之道的好人为求自保,不敢招惹。
所以同样是面对手段厉害之人,说到底他还是会选择欺负所谓的好人的。
这些都是他多年阅历沉淀下来,大浪淘沙所凝结出的百试不爽的招数,可到今日竟是不灵了 林斐与长安府那位诚然算得上好人了。
是否是真的好人,且看他被权势、钱财环绕时,是否还存着那一分为民请命之心了。
这二位俨然是符合这一点的。
便是看出这二位委实是太有良心了,钱、权也无法侵蚀,面对他二人时,才叫人不似面对昨日那位时的那般让人诚惶诚恐,忐忑不安。
才会得知他来面馆拜访时,敢在大道上扔座大山下来,敲打他二人。
一切的行事章法皆是按照他这些年惯有的试探路数走的,却不成想,这二位接下来的应对却同他这些年遇到的那些人截然不同。
这种感觉就似内务衙门多年“收礼办事”
的“不成文规矩”
,这二位明明懂,却偏偏装作不懂,跳过了这些不成文的规矩,拿着那套“大荣律法”
说事真是不会做人啊可偏偏又能拿这等不会做人之人怎么办呢黄汤冷汗涔涔,看着眼前的那身绯色红袍或许,他真的错了对方虽然是好人,却是着了红袍的好人,又怎会比昨日面对的那位好对付半分 更有甚者,同样着了红袍,一手阴谋诡计之下方才穿上的红袍与不使手腕穿上的红袍相比,或许当是后者远比前者更厉害就似直到眼下,他方才发觉自己着了对方的道一般。
眼前这身风光霁月的皮囊之下藏着的可能正是最不风光霁月,最极致的算无遗策的谋算。
可这些他不是早知道了么最会胡搅蛮缠的往往是那等最会理事论辩的读书人,最厉害的断案高手,往往最是精通各种犯案技能。
如此的话看着最风光霁月,最不使阴谋诡计披上的红袍,当然最是清楚与识得破各种阴谋诡计了。
最年轻的红袍,也当然清楚那些阅历、见识最长,以丰富经验取胜的那些红袍的种种手腕了。
若不然,如何抵得住那些多年阅历经验技巧总结的攻讦 他好似赌注完全押反了。
猛地意识到这一点的黄汤脸色顿变,多年练就的能屈能伸的本能驱使他脱口而出那些早已滚瓜烂熟的低头之言“我承认技不如人,你放手,我二人好好说道说道。”
“错了”
林斐拖着他往人群里挤的举动并未慢上半分,开口便道,“老大夫还是会错了今日我来这面馆的用意,其实我同长安府那位大人立在阳光下,哪里来的那么多算计当然,这些话之后再说眼下劳烦老大夫先将眼前的事解决了,毕竟我二人可没有为他人擦屁股的习惯。
老大夫自己丢下的大山,劳烦自己搬走。”
说话间林斐已将黄汤拉至人群之中,而后伸手将黄汤往里一推,将他推入了人群。
当然,推入人群之前,不忘在黄汤耳畔说道“走正经大道要钱,明明该是站着领钱的,却偏偏有人要做筏子,爱看人跪着领钱;或许是看他二人总爱让人跪着领钱,老天觉得他二人实在是喜欢跪着做事,便也让他二人跪着发一次钱了 “哦,对了,今次事一出,他二人这位子定是要丢了。
往后每月也只能领些内务衙门的抚恤养老银钱度日了,也不知给他二人发钱之人,喜不喜欢看人跪着领钱”
被推入人群之中时,黄汤耳畔只余林斐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