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细碎的裂痕(1/2)
自那日云知进宫以后,我和伯珩都好似各怀心事般的忧心忡忡。
日子就这么过了三个月,我不想提前暴露被下药的事,所以没告诉伯珩。
我亦不知他为何在朝堂上暴躁了很多,从前面对御史怎么的讽刺跟针对,他亦不过笑笑而已。
昨日却因御史上奏说修建霍山行宫过于奢靡浪费而暴跳如雷,连我都惊得一跳。
那御史大夫却依旧不依不饶,“陛下,您难道要做一个只知道享乐的昏君吗!
?”
伯珩气得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那林大夫说:“你信不信孤杀了你!”
我眼看着局势就要失控起来,不由得也高声制止。
“陛下!”
我掀开珠帘,走到伯珩面前。
“我朝有先帝所定,不杀言官的律法。
望您三思!”
若是平日,伯珩见我如此再气也会拂袖收声,说句罢了。
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但是今日却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怎么,皇后也觉得孤是个昏君么?”伯珩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冰冷跟质疑,我错愕的看着他。
想起身后还有百官看着,我只得跪下。
“臣妾并无此意,而是修建行宫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实属是劳民伤财!”
一时间看惯帝后恩爱的百官也有些茫然,从未见到过伯珩对我发难,殿里满是寂静。
“陛下,皇后娘娘并非此意。
修建行宫之事,臣觉可以从长计议,不急于一时。”阿爹从人群中走出,打破尴尬的局面。
丞相黄崧也忍不住规劝,“还请陛下三思!”黄松此言一出,百官也一同齐呼,陛下三思。
我微微抬头看着伯珩难堪的表情,嘴角抽动着说:“好,很好!”说罢拂袖离去,李昀忙喊下朝追随着去了。
我跪在那看着他远去,感觉到我们之间似乎有什么发生了改变。
回到坤宁宫,我收拾好了心情。
想着伯珩或许是因为登基不久就遭受质疑,而男儿血气方刚,所以才一时的失态。
我让稚红拿来襻膊,亲自来到小厨房给伯珩做他最爱的糕点。
想着,人吃点甜的,心情总会好一些的。
带着食盒来到永乐宫门口,偷懒打盹的李昀看到我的到来有些紧张。
我听着殿内似乎有隐隐约约的丝竹声,随即询问道:“可是陛下在赏乐?”
李昀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额,是芸嫔娘娘在里面。
奴才着就去通报一声皇后娘娘来了。”
我的心不由得乱了一下,随即压制着情绪,走了进去。
伯珩慵懒的半躺在榻上,面前摆着酒樽,似是很有兴致的在小酌,而他对面圆凳上坐着的就是玉腰奴。
那玉腰奴依旧是一身湖蓝衣裳,轻纱包裹着曼妙的身姿,抱着一柄琵琶,水汪汪的眼睛巴巴的望着犹如不速之客的我。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玉腰奴照例行了礼。
我点点头,端着食盒走到伯珩的身边。
拿出牛乳糕,摆在伯珩的面前,有意的将酒樽推远了一些。
“陛下,这是您爱吃的牛乳糕。
臣妾想着,许久未做了,做给您常常还是从前的味道否。”我说道。
伯珩抬眼扫了一下精致的糕点,却没有动。
“皇后有心了。”
我立在他们二人中间,伯珩却一言不发。
此刻气氛尴尬起来,我也觉得心里十分难受。
我望了一眼已经见底的酒樽,“陛下,白日不宜过多饮酒,而且您还未用午膳,空腹饮酒伤身。”
伯珩皱起眉头,似是有些压制不住的不耐烦。
“孤知道了,皇后也不必事事忧心。”
我看着伯珩敷衍的态度,心里一阵无名火。
不知他是怎么了突然一下性情大变,说好的对玉腰奴点到为止即可,现在的境况又是什么意思。
我用指甲掐着虎口,痛感给我带来一丝清醒。
“照顾陛下,就是臣妾的职责。”
伯珩看了我一眼,随即目光又落在玉腰奴的身上。
“那也是芸嫔的职责。”
我再也忍受不了那莫名的情绪,告退后就离开了永乐宫。
而我方才出门,玉腰奴缱绻的歌声就从殿内飘出。
还是诉说思念情郎的曲子,我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回到自己宫里,我将自己锁了起来。
回想起伯珩最近的种种变化,我十分不解。
先是从不在坤宁宫陪我吃饭开始,再者就是政事不再听取我的建议。
再到今日的大殿相斥,召见他从前都不看一眼的玉腰奴。
这样的日子自玉腰奴进宫后就开始了,如今短短三月不到,就已是如此。
我无力的攥紧阿娘留给我的玉簪,难道正如书中所说,男儿皆薄性么···
夜里看着满桌的珍馐,仔细看还是掺杂着柿子蒂。
我讽刺的笑着摇头,让芸春撤下吧,我实在没胃口。
刚刚坐下喝了半盏茶,李昀就匆匆忙忙的跑来。
“娘娘,您快去永乐宫看看吧,陛下跟丞相吵起来了。”
我无奈的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就往永乐宫走去。
推门而入,一本竹简就直接砸到了脚边。
“孤不是说,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吗!”
我抬头跟伯珩对视着,伯珩见来人是我,随即又背过身去。
我看着跪在案前的黄松,烛火照耀着他满头银发。
我心不忍,于是在黄崧旁一齐跪下,“陛下,丞相大人是两朝元老,先帝在世时,颇受敬重。”
“而黄丞相早已年事已高,有何事先让他起来坐着说可好?
莫要伤了身体,让燕岐失去一个良臣啊!”
说罢我盯着伯珩的背影,亦如每个令我感到悸动的瞬间般高大,只是此刻却无比的陌生,似乎他真的成了一个威严的帝王而不是我的伯珩了。
见伯珩无所动容,我只得再带着哀求的喊道,“陛下!”
伯珩如雕塑般的身影终于动了,“来人,给皇后跟黄丞相赐座。”
我碍于男女有别,将要来扶我的宫仆推去扶了黄崧。
黄崧终是年事已高,跪了许久有些颤颤巍巍的走向座位。
还未坐好,黄崧眼神坚毅的拱手作揖说道:“陛下,臣依旧秉持原来的意见,不建议您此刻大兴土木的修建的霍山行宫!”
黄崧的话又点燃了伯珩的怒火,他猛的转过身对着我们说:“孤是天下的皇帝,孤只是想修建一个行宫怎么就不行了?”
黄崧不理会伯珩的怒意涛涛,“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始终把自己是皇帝这件事挂在嘴边。”
伯珩的脸色十分难看,我看着两方僵持不下,只能又做个和事佬。
“黄大人,宫门就要下钥了。
若此刻再不出宫,就麻烦了。
又何事明日再议吧。”
我看着面容沧桑的黄崧,使劲的使眼色。
黄崧像是恨铁不成钢一样的叹了一口气,就告退走了。
厅内只剩下我跟伯珩,明明如此的近在咫尺,却又觉得如此的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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