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第 135 章(2/3)
滕玉意惊诧得半晌没出,彭二娘那话什么意思?莫非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记恨上了邓唯礼?但这……怎么会。
她震惊地一眼蔺承佑,吩咐端福退下,一回身,把自己决定收留彭氏姐妹的想法对蔺承佑说了。
蔺承佑了许久才恢复常色:“帮她们一把也行,但前提是她们不会什么坏心,听这意思,心性倒也不坏,先不急,再让端福盯几日。”
滕玉意点点头。
说完这话,蔺承佑拧着眉不知在想什么,滕玉意默默注视着他,淳安郡王在兴庆宫自缢后,蔺承佑几乎一句没谈论此事,但在料理淳安郡王的后事时,蔺承佑短短几日就瘦了不少,在那之后,要有人提到淳安郡王的死,蔺承佑都会迅速沉默下来,这回也不例外。
蔺承佑出了一回神,回头妻子望着自己,心里一涩,揽她的肩膀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天色不早了,还得收拾行装,回吧。”
路上,滕玉意靠着蔺承佑的肩膀默默思量,忽:“我想问你一件事。”
“说吧。”
“记得那一回淳安郡王为了襄助武绮选上太子妃,曾令人设计你和邓唯礼。”
蔺承佑神色稍淡,嗯了一。
“晚是浴佛节,你和邓唯礼同时被人引到青龙寺门前的拱桥上,路的人不以为你们在幽会,这误会一旦传得沸沸扬扬,邓唯礼自然很难再选上太子妃。此外那一晚淳安郡王还仿冒你的字迹邓唯礼写了一封情信,与此同时,还随信附上一对殊异非凡的‘映月珠环’。”
说到这滕玉意瞄了瞄蔺承佑:“因那首饰盒上写着‘摘星楼’三个字,连我都一度误以为送礼之人是你,事后才知这一切是圈套,但如今想来,想叫邓唯礼产生误会,单单一封情信也就够了,何必再送上那样名贵的首饰,而且那首饰是伪称出自摘星楼,实则是从旁处买来的,淳安郡王行事再谨慎,要大理寺顺藤摸瓜查下去,保不准会查出真正的来源。”
这也是那桩案子里最让滕玉意想不明白的一环,淳安郡王心细如发,何必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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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承佑没吭,这破绽也曾让他费解,不大像皇叔的手笔,反倒像彭震那等武夫所为。
况且细一想,尽管此举会让人误会邓唯礼与他有私,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那时他的心思全在滕玉意身上,此事或许会让邓唯礼丧失参选太子妃的资格,却不会让他蔺承佑和邓唯礼真正产生什么攀扯,以他的性子,甚至会极其反邓唯礼。
“再一个,邓唯礼自小喜欢收集匠人做的木偶,偏巧晚把邓唯礼引到巷子里去的是一个卖木偶的小贩,但邓唯礼从未公开说自己的癖好,就连书院里的同窗也没几个知晓她爱玩木偶。晚淳安郡王能做出那般巧妙的安排,明仔细打听邓唯礼的喜好……”
车厢突然安静下来。
假如说彭二娘的那番话是埋下了怀疑的种子,经这番析,疑团已然在心里越滚越大。
两个人继而想到前世的那个梦境。前世太子妃名单上的三人,最后一个都没嫁太子。
从那宫人的议论来,大多数人以为太子之所以不肯娶邓唯礼,是因为她的神态与滕玉意有相似。
但倘若有人不想让邓唯礼嫁太子,存心在其中设置种种障碍呢。
蔺承佑色变幻莫测,滕玉意问:“那封情信是不是仍收在大理寺?”
蔺承佑唔了一。
滕玉意背靠他的胸膛,捡他腰间的金鱼袋把玩:“……你还记得那封信上都写了什么?”
蔺承佑漫不经心想了想:“不是缠绵的语句,那会儿我一门心思要查出幕后之人是谁,也就没仔细,了这么久,早就记不清了。”
滕玉意心里叹气,淳安郡王的事几乎在蔺承佑心上凝结成了一疤,冲着前世她的遭遇和严司直的死,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释怀。
或许是这个缘故,每回提到淳安郡王,蔺承佑总是有意意回避。
她不忍心追问,是压不住心里的好奇。
那封情信虽是仿造蔺承佑的笔迹,内容却是淳安郡王亲笔写的。
也许,答案就在信上。
次日滕玉意醒来侧身一摸,身边的蔺承佑早已不见人影了。
“大郎去大理寺交接案子去了,走时叫奴婢们别吵着娘子。”几位老嬷嬷来说。
滕玉意出了一回神,径自床梳妆。妆扮妥帖,又去上房请安。
瞿沁瑶正要去青云观帮清虚子打醮,到滕玉意,拉着她叮嘱了好话,阿芝和阿双自告奋勇要留在帮嫂嫂收拾行李,沁瑶这才满意地离去了。
滕玉意带着弟妹回东跨院,半路遇到春绒:“娘子快回吧,来了好书院的同窗。”
如此一来,二弟阿双倒不便跟着了,他微微一笑,立在原地对滕玉意说:“嫂嫂,我今日一整天都在府里,嫂嫂有什么要办的急事,管吩咐二弟。”
又嘱咐阿芝:“好好帮嫂嫂收拾东西,莫要淘气。”
说这话时,阿双在太阳下潇潇而立,既不似蔺承佑神采飞扬,也不像成王端稳清冷,倒有点舅父瞿子誉的儒雅品格,滕玉意他少年老成,不由忍笑点头:“嫂嫂有事定会找你相帮。”
说话间携阿芝回到东跨院,庭前笑语晏晏,约莫来了三十多位同窗。
滕玉意拉着阿芝上前打招呼,女孩们纷纷含笑带头欠身:“阿玉。阿芝郡主。”
上茶点的间隙,杜庭兰悄问滕玉意:“明日就要启程了,行李收拾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不昨日去西市又添了东西,今日还得装裹一下。”
杜庭兰不放心:“回头我亲自帮你收拾,阿娘怕你吃不惯路上的吃食,特地准备了好吃的让我带来。”
滕玉意眼睛一亮:“姨母都做了什么?”
杜庭兰笑着戳妹妹的额头:“馋嘴。”
那厢阿芝高兴地问:“邓娘子、郑娘子,你们也要开诗社么?”
这话一头,亭子里益发热闹。喝了一盏茶,滕玉意邀同窗们在园中游乐,不知谁说到江湖奇人,有位同窗插话说:“说到这个,我记得唯礼几年前在洛阳遇到江湖奇人。”
邓唯礼接话:“没错,我因贪玩带着护卫们跑出去,不幸在外头遇到一帮武功高强的匪徒,那人正好带着随从路,三下两下就将那帮贼人尽数赶走了,可惜时天色太晚,我没瞧见他的相貌。”
阿芝好奇追问:“连那人的身形也没瞧见么?”
邓唯礼笑容微微一滞,随即摇摇头,片刻,女孩们四散开去。赏花的赏花,捕蝶的捕蝶,那缤纷绮错的窈窕身影,为秀丽花园更添几春色。
滕玉意与杜庭兰等人在花园一隅商量诗社的事,意间一瞥,邓唯礼正独自坐在池边喂鱼,明明一副慵懒随性的姿态,却比一旁的牡丹还惹眼。
滕玉意心中一动,撇下阿姐和郑霜银,走到池边挨着邓唯礼坐下。
邓唯礼睨她:“是不是瞧彭氏姐妹了,你打算如何安置她们?要是你这边不方便,我就去求求我祖父。”
滕玉意托腮望着池中游来游去的锦鲤,没接茬。
邓唯礼凑近端详滕玉意,狐疑:“今日你怎么怪怪的,咦,莫不是知彭二娘为何恼我了?”
滕玉意冷不丁说:“唯礼,你是不是曾误以为初救你的那位江湖奇人就是太子?”
邓唯礼手中一晃,差点没丢掉鱼竿,虽未答言,但她惊诧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滕玉意扬眉:“你先别恼,你我一贯交好,我知你外表懒散,心里却极有主见,倘若不是对太子印象不错,绝不可能任由令祖父送你参选太子妃。”
邓唯礼飞快一瞥那边的杜庭兰,放下手里的鱼竿,压低嗓门说:“你猜归猜,可千万别让庭兰误会我,再说我早就知救我那人不是太子了。”
“何时知的?”
“几年前就知了。”
邓唯礼倒不怕滕玉意误会,但唯恐杜庭兰心里拧着疙瘩,干脆把话敞开了说,“不然你我为何总躲在洛阳?
就是因为我知自己弄错了。
奈太子妃的名单非同儿戏,我总不好再央祖父撤掉。
洛阳那件事都去五六年了,时天色已黑,救我的那人从头到尾都没说话,但他身边扈从甚众,个个称他‘公子’,从随从的口音来听,明是长安人,我那排场,心知多半是白龙鱼服的宗室子弟,其中两名护卫非男非女,嗓门又尖又细,后来我进大明宫拜见,才知宫里的太监大多都是这嗓腔,你想想,假如那人不是皇子,怎能让宫里的太监做自己扈从,但那时二皇子才十岁,所以能是太子。
我让祖父打听,果不其然,太子那一阵的确来洛阳,这误会也就结下了。
也就是几年后,我才知弄错了。”
滕玉意讶:“你如何知的?”
“我记得那人一招就把匪首击倒了,可见他武功有多出众。可头几年有一回我在宫里太子与武士比武,武功似乎远不及那人,不单是太子,长安城就没几个人有那样高的武功。”
说着又了滕玉意,坦白地说:“初我也曾怀疑是成王世子,但我打听,成王世子同王爷和王妃去洪州游历,那一阵并不在京洛。”
滕玉意眸光动了动:“你就没怀疑是淳安郡王?”
邓唯礼一震:“是谁都不可能是淳安郡王。世人都知淳安郡王学富五车,唯独不会武功。”
说完这话,邓唯礼似乎想那场宫变,表情闪一丝犹疑。
滕玉意心不妙,忙笑:“瞧我,差点就忘记这个了,不我听世子说,淳安郡王倒是会武功,不武功还不如绝圣弃智罢了。”
邓唯礼先很惊讶,听到最后一句话又松了口气。
滕玉意望着邓唯礼,邓唯礼自小忧虑,性格更是光明豁达,有话,不便再问下去了。
是想去年浴佛节的那个夜晚,心里始终横亘着一个疑团。
邓唯礼自小见识不凡,怎会收一对来历不明的映月珠环?莫不是那封情信上说什么打动邓唯礼的词句?
滕玉意忍不住顺着这个思路往下猜,例如,在信上细数自己见邓唯礼的那场景,或提邓唯礼做的某事。
这话,足以让邓唯礼深信是爱慕自己的人写的,毕竟有格外关注自己的人,才会注意到邓唯礼的这举动,时邓唯礼已是太子妃人选之一,除了太子,长安城没人敢打她的主意,所以邓唯礼才会误以为那就是太子向她示爱。
然而事后证明,那不是一场阴谋。
不,或许这场阴谋背后,还藏着一抹不为人知的情愫。
可惜再问下去,会自己的好朋友添烦恼。
罢了,有事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忽又想昨晚与蔺承佑的那番对话,不知今日在大理寺时他会不会找寻那封信。
***
蔺承佑交接完手头的案子,兀自坐在办事阁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