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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天真(2/3)

苏鹤亭说:“不行哦。”

他长大了,讲话也总带着“哦”



有时候,他自己也觉得搞笑?

,明明脑袋里不断说着“别成为老爸那样的人”

,却又会?

在不经意间发现自己身上有着老苏的影子。

他说:“我不能后退,独眼,我没有退路。”

独眼道:“你还挺清楚的嘛,不过?

我说了,你跪下磕两个头,我就给你条退路。”

苏鹤亭看着独眼,莫名笑?

了笑?。

他这一笑?

,犹如峻崖险谷上开出的花,那么年轻,却已经对危险没了畏惧。

他说:“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年,经常做一个梦。

梦里老爸切掉了所有的手指,你很?

高兴,我也很?

高兴。”

房间昏暗,独眼感到冷。

他眼罩下的眼珠子滚动,觉得苏鹤亭越发邪性?。

可这邪性?

与他自己身上的那种不同?

,不是杀人得来的,而是有点忧郁的,还混杂着少年人的残忍。

苏鹤亭垂下手指,血滴到他脚边。

他继续道:“很?

不可思议吧?

老爸在梦里被切光了手指,我却觉得高兴。”

他不该高兴的,他该羞耻。

这不符合道德。

但是—— 苏鹤亭眉间微皱,露出些苦恼的表情。

他想:但是我做不到那么高尚。

他没有办法原谅老苏,或许一开始,他还期待着奇迹发生。

他可以在狗笼里骗自己,老苏正?

在找他。

他活着,是为了让老苏别那么难过?

,也别那么愧疚,然而老苏没有来。

就像是跟切断的手指告别,老苏消失了,他没有债务的烦扰,可能就此过?

上了新的生活。

找苏鹤亭太累也太危险了,他对苏鹤亭的爱支撑不到天亮。

人们总说父母之爱,可是也许,也许也有小孩之爱呢?

那种不求任何?

名利,纯粹的小孩之爱。

苏鹤亭不知道,因为他没有。

他是掉落在雨天的种子,还是随风而去的曾经。

苏鹤亭说:“这个梦干扰了我很?

久,后来我想通了。”

他眼神平静,不像是十六岁。

可他没有说自己想通了什么,他只是蜷起手指,让血流得更痛快。

他说:“独眼,我的债还完了,该你的债了。”

独眼面容狰狞,目光狠毒,道:“我不欠债,蠢货,我从不欠债。

你还没懂吗?

像我这种人,只会?

收债。

不论你是好人坏人,当你被我盯上了,你就只剩一条路可以走。

你讲那么多,谁管你?

黑豹吗?

笑?

死人了,臭小鬼,黑豹也没有比我更干净。”

他微微抬高了脸,露出那习以为常的怜悯,好像是来普度众生的救世主。

独眼说:“这个世界呢,就是这样,大家都烂透啦。

你初来乍到,自以为是。”

窗外?

的天阴沉,没有月亮,只有浓云,还有卷不起叶子的风。

独眼背着窗户,宛如宣告审判的神父。

他说:“你以为自己很?

朋克,但很?

快,你就会?

发现,对这个世界而言,所有反抗都是笑?

话。

别叛逆了,我的人已经到了。

我再说一遍,你可以跪下啦,就像老苏那样。

你既然这么勇敢,不如你切手指给我看看?”

苏鹤亭说:“不行哦。”

楼梯处有密集的脚步声。

苏鹤亭抬起手,枪口正?

对独眼。

他说:“抽屉里没有枪,对吧?

你再装腔作势也吓唬不到我了。

独眼,我也说了,该你还债了,你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吗?”

独眼手里只有通话器,他那把枪早在八点时就给了苏鹤亭。

他刚才话说那么多,无非是想拖延时间,暴躁易怒是他的遮掩色。

这一切只怪苏鹤亭来得太快,没有给他任何?

提示,他刚愎自负,嘴上说着没有,其实一直在小看苏鹤亭。

独眼强装镇定?

,道:“这里都是探头,你杀了我,组织会?

记住你。

你不想过?

那种被追杀的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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