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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端州(2/3)

戚竹音抬眸看着账房。

“这回是大夫人算的,”

账房怕戚竹音不高兴,紧接着说,“大夫人管后院,各房账面都得看,专门派人来跟咱们说,这账太乱了,为着您在前头的军饷支出,也得重新做。

我们赶着重做了几回,都耐不住各房闹,好些院子藏庄子,不肯交代实话……”

这倒是真的。

姨娘们都怕戚时雨一命呜呼,把手上的庄子铺子攥得紧,还要从府里边使劲捞,每回算账嘴里都没个实话。

戚竹音不待在后院,戚尾这些心腹也都是外男,不好插手,所以这账一直乱着,她想起来就头疼。

这花三有点能耐啊。

戚竹音拿着账簿,说:“姨娘们就这么听她的话?”

“起先给大夫人甩脸子呢,”

账房说,“都是生过哥儿的人,仗着老爷心疼,不交账还要去老爷院子里闹。

大帅不是把红缨姑娘给大夫人用了吗?

大夫人就让红缨姑娘把哭昏的姨娘请回院子里,叫大夫来看,大夫看不出病,大夫人就把姨娘都埋院子里了。”

戚竹音没反应过来,她愣了须臾,说:“埋院子里了?”

“埋院子里了!”

账房说,“这下好了,姨娘们都哭成泪人了,说要跟大帅告状。”

“啊,”

戚竹音说,“给我告状?”

“大夫人就给了马,开了门让她们去。”

姨娘们平素穿衣都要人服侍,哪个会骑马?

戚时雨不好那口!

那么冷的天,谁敢去戚时雨院子里哭丧,花香漪就把谁埋自个儿院子里,跟种萝卜似的,不要片刻就冻得姨娘们厥过去了。

花香漪身边的姑姑都是太后精挑细选的老人,姨娘们敢撒泼,她们就敢换着花样狠治。

姨娘们跪廊子立规矩,连花香漪的面都见不着。

等姨娘们哭哭啼啼地回了自个儿院子,就换儿子们上。

“是哥儿呀,”

花香漪坐在屏风后边,温声说,“听说前几日在外头欠着几百两银子没还,人都追咱们家里来了,这哪成呢?

我是做主母的,心里头怜惜你们兄弟几个,就叫姑姑先还上了。

你们别怕,条子都摁着手印签着名,我给保存着,以免日后人家赖账,回头找上老爷……哥儿不坐啦?”

“就这么着,”

账房给戚竹音学完,说,“大夫人手里头捏着哥儿们的账,只要跟咱们报一声,哥儿的铺子就得统统抵到大夫人名下,这谁还敢闹?”

戚竹音合了账簿,她站了少顷,又把账簿打开了,道:“挺有脾气。”

这账目理得实在漂亮,戚竹音忍不住想,要是外头的军账也能做得这么好,她还怕户部那几个老油子?

但花香漪到底是太后的心尖肉,她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 * * 二月雪渐少了,茨州的晴日增加,沈泽川得空就带着姚温玉到城郊转转。

今日万里无云,晴空湛蓝,林间积雪已经初现融化之势,解冻的溪水叮咚,能见着些野物了。

丁桃要放风踏霜衣,就带着历熊在林子边上玩。

“这几日看着精神不好,”

沈泽川就着雪擦了手,看姚温玉一眼,“是夜里没睡好吗?”

姚温玉苍白的侧脸映在霜叶间,他对沈泽川微微一笑,说:“天冷,腿疼罢了……”

他顿了顿,“二爷到敦州已有半月,府君收到消息了吗?”

“澹台虎发现洛山尚有残匪游荡,策安就在那里耽误了几日,前夜说洛山残匪已经荡清,离北铁骑占据了洛山。”

沈泽川今日换了玉色窄袖袍,外罩绒长褂,看着更年轻。

他右臂戴着狗皮臂缚,在抬臂时吹响了口哨,猛就从林间旋身飞下,落在了他的右臂上。

猛太沉了,沈泽川只能架片刻。

他给这两头跑的信使喂了白肉,就再次放它玩去了。

“洛山不愁,”

姚温玉看着猛飞离,“难在端州。”

端州全线直面茶石河,这几年被边沙骑兵侵蚀透彻,谁也不知道里边究竟有多少蝎子。

萧驰野只带了五千禁军,剩余的都是离北铁骑,他不肯彻底放弃离北重甲,在端州一战里势必要找到对付蝎子的办法。

沈泽川的心就悬在端州。

“如今驿站通畅,即便情况有变,也能立即出兵援助,”

姚温玉看沈泽川神色凝重,便宽慰道,“何况二爷吉人自有天相。”

“陆广白说阿木尔在茶石河对岸种了粮食,”

沈泽川拨开耳边的枯枝,“我担忧他对中博早就起戒心,把粮田放在格达勒附近,是为了让更好地和端州打持久战。”

离北现在经不起拖,端州如果打不下来,那么沙三营就相当危险,并且中博就无法彻底地关上大门。

阿木尔目光放得太长,沈泽川甚至觉得,从南到北他都看在眼中。

回想一下去年的战事,阿木尔先用胡和鲁牵住郭韦礼,给了哈森北上的时间,当时蝎子混迹在中博境内偷运辎重,就是在为攻占离北战营做准备。

现在他用哈森打掉了萧方旭,让北方战场的压力锐减,面对戚竹音就更有底气。

他靠蝎子牵制离北,再靠骑兵跟戚竹音胶着,中博就是虚弱的腹部,只要他再腾出脚来,就能从这里跺翻才稳住的战线。

端州是场苦战。

姚温玉正欲说什么,费盛就策马来了。

他下马对沈泽川行礼,说:“主子,颜何如来了。”

沈泽川知道阒都才查完河州的漕运,颜何如该是来叫苦的。

厥西柳州新港的事情还没有谈妥,他转身,说:“回去吧。”

* * * 颜何如确实是来叫苦的,他到的太晚,周桂几个陪坐,跟他略谈了些柳州的事情。

沈泽川回来时他就老实了,把河州漕运的事情讲了。

“户部原先管河州的漕运的官儿叫梁漼山,兼领厥西盐税,他去年和江\\青山把十三城安排得清楚,咱们生意不好做,就是这两个人的手笔。”

颜何如嫌椅子太硬,挪动了几下,神采飞扬地说,“哎哟,府君,我可愁了呢!

这人不好对付啊,也是不收东西的硬茬。

可你猜怎么着?

这回我还没想到办法,他就被调走了,说是跟大理寺查丹城田,朝廷帮了我一个大忙哪。”

沈泽川听着这名字耳熟,说:“梁漼山?”

“梁漼山,字崇深,”

颜何如趴在桌上,对沈泽川眨眼,“你认得呀?

早说嘛!

那我就不愁了。”

沈泽川自然认得,这人还是他让萧驰野保举的,当下问:“调他去了丹城查田?”

“是啊,潘蔺现在跟薛修卓打擂台,薛修卓是真丈夫,捅的可是马蜂窝。”

颜何如神秘地说,“府君,你猜猜看,这些年下来,八城到底占了多少田?

这笔账要是真让薛修卓给算清了,别说潘氏一家,连太后都要交代进去,世家这会儿都想他死哪。”

世家侵吞民田导致流民加剧,去年涌向中博的全部都是被逼走的百姓,这个问题齐惠连靠推行黄册来遏止,但在八城效果不佳,如今薛修卓以姚温玉的事情为契机,要拿潘氏丹城开这第一刀。

就是姚温玉也要承认,薛修卓有气魄。

“梁漼山是潘蔺提拔的,”

沈泽川转念就明白了,“世家这是想靠梁漼山用户部职权阻挠薛修卓查地,把时间拖到开春。”

“好一出龙虎斗,让他们血雨腥风杀个够,”

颜何如轻轻拍掌,对沈泽川笑道,“最好斗到中博稳定,府君就能腾出手来教训他们了!”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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