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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新岁(2/3)

吏部的老爷发不出年俸,就把咱们禁军办事房里边的人裁了一半。

现在没有都指挥同知,挨着的就只有曹佥事,总共就剩咱们这几个人。”

“这般说来。”

萧驰野说,“总督腰牌人人都能碰了?”

“以往办事习惯,带牌就走。

工部的活儿不能等,那都是给宫里抬木料的。

咱们人微言轻,谁也得罪不起,也是没办法。”

老陈赖起来,“您要觉得这样不合规矩,得先给工部说明白才行。”

“我一个挂牌总督。”

萧驰野说,“跟工部交代什么?

禁军往上是皇上。

六部要禁军帮忙,过去那是情分,没给他们算账。

今后谁要人手,干什么,干多久,讲不明白,算不清楚,那就别指望我的人动。”

“话一张口,怎么说都成。”

老陈跟旁人笑起来,说,“可咱们如今不管巡防,就是干杂役的!

能给六部帮帮忙,那也算有点用处。

况且这么几年,皇上也没说什么。

二公子,囊中有钱不如朝中有友。

过去您在离北,可禁军的情形与离北铁骑到底不一样。

有些事情搁在这里,行不通啊!

再者,咱们禁军,不比八大营,谁——”

萧驰野站起了身,说:“你方才说,谁保举你到这儿来的?”

老陈腰杆直戳着,面上神采焕发,恨不得大声说三遍:“花十三爷!

您也认得吧?

太后她老人家的庶孙,花三小姐的——”

萧驰野抬腿就是一脚!

老陈还红光满面地说着话,没防备被一脚踹倒了身,撞在桌椅上砸了茶壶。

茶水“砰”

地溅了一地,泼得老陈一个激灵回了神,边爬边跪地哆嗦起来。

“花家偏房养的混子。”

萧驰野扫开桌上的花生壳,“从前给我提靴的,你把他当成什么遮荫树?

那充其量就是个狗尾巴草。

我要总督腰牌,你给我说规矩,猪油糊心了,认不清我是谁?

禁军往后我说的算!”

老陈撑着地给他磕头,如梦初醒,急说:“二公子、二公子……”

“谁他妈的是你二公子。”

萧驰野眼神寒峭,“做了禁军总督,我就是吊着你身家性命的主子。

打我面前拿乔,装什么地痞流氓。

工部要人干活儿,调的都是禁军人手,中间要是没点银子来往,你们犯得着这么往人脚底下凑?

下边人干得累死累活,你倒是把自个儿养得脑满肠肥。

怎么着,花十三说保你,你就以为自己揣着免死金牌!”

“不敢、不敢!”

老陈膝行几下,说,“总督大人!

卑职说了胡话……”

“半炷香的时间。”

萧驰野说,“腰牌,名册,两万兵,我都要查。

缺一个也不打紧,诸位提头来替就行。”

老陈赶忙爬起身,往外边跑。

* * * 几日后诸将离都,咸德帝率领百官送萧既明。

大雪间,咸德帝持着萧既明的手臂,咳声断续。

“既明。”

咸德帝拢在大氅里,却瘦得惊人,说,“今日去后,来年才能再见。

离北边陲一直不宁,此次边沙骑兵虽退,却仍旧不肯俯首称臣,十二部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你是朕的股肱之臣,亦是我大周的骁勇之将,万事皆须小心为上。”

“此次救驾来迟,却得皇上抬爱,父亲与臣皆感惶恐,日后皇上有令,离北定当万死莫辞。”

萧既明说道。

“你父亲病后,已与朕多年未见。”

咸德帝慢慢回首,望着那城门内乌压压的人头,又望着阒都屹立百年的恢宏宫宇,轻声说,“沈氏余孽一事,是朕对不住沙场忠骨。

可是朕久缠病榻,许多事情,皆是无可奈何之举。”

萧既明跟着望去,半晌后,说:“阒都盛风雪,皇上保重龙体。”

咸德帝缓缓松开了握着萧既明的手,说:“好儿郎,你去吧。”

陆广白打马出城,果然见萧驰野一个人待在山下亭。

他也不下马,冲萧驰野遥遥打了声哨,说:“臭小子,哥哥们便走了!”

萧驰野牵着马,说:“江湖多风波,舟楫恐失坠[1]。

你要小心!”

“有话好好说,念诗干什么。”

陆广白爽朗大笑,“你且等着,总有一天能回家去。”

“那就要看命了。”

萧驰野也笑了笑。

后边一阵马蹄响,陆广白回首,见雪中策马而来的人乌发高束,精简陈袍,便急忙掉转马头,喊道:“大帅!

一道走啊。”

戚竹音缓下速度。

她身着氅衣,背负长剑,外袍陈旧,很是轻装。

若是单瞧打扮,不过是江湖寻常女子。

只是风过后使得那张脸变得清晰,竟生得格外妩媚。

“你这马是次等阿物儿。”

她挑眉一笑,威势顿现,“跟不上吧。”

陆广白倒是很喜欢,说:“是没大帅的剽悍,却也是沙场上下来的好儿郎。

咱们路上跑一番,不就知道跟得跟不上了?”

“我看着那匹难得。”

戚竹音冲萧驰野扬扬下巴,“跟我换换?”

萧驰野摸着马鬃,说:“不了吧,怎么看都是我吃亏。”

戚竹音抬手,抛给萧驰野一物。

萧驰野双臂接住,却是把含在鞘中,异常沉重的鬼头刀。

“年前离北替启东养了批好战马,你功不可没。

这东西是我叫帐下最好的工匠锻的,费了我好些宝贝料。”

戚竹音说,“怎么样,不亏吧。”

萧驰野掂量着重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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