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总，茶要趁热喝，不然散味儿了。”

说着，端起自己的那一杯抿了一口。

龙霆爵将杯子放下，稍稍调整一下姿势，拿出谈判的架势：“东方总经理，我们明人不说暗人，这里没有外人。

你有什么条件不妨开诚布公。”

“我就喜欢爽快人。”

继续啜了一口茶，开始准备第二泡。

“谈事情呢，就如同泡茶，不能急，要慢慢来。

根据不同的茶的品种，选择不同的茶具和泡茶的时间。

不过，龙总与下属的感情这么好，这一点真让人敬佩。

我也是当领导的，我也希望能和下属打成一片，了解他们的心声。

却总是做不好。”

似是感慨，实则试探。

“哪里，东方总经理，日理万机，自是没有太多时间。

您也知道，我学设计出身的，对管理公司没什么经验，如果没有亦凡帮我，就没有现在的辰星。

或许在您眼里他是下属，在我心里，他是我的合作，甚至是兄弟。”

笑容渐渐敛去，轮廓变得刚毅。

“龙总能这么倾心对待属下，难怪他们对你衷心耿耿啊。”

这样的客套话是在试探龙霆爵的耐心，敌不动，他不动，这是东方昊一贯秉持的目标。

东方昊又为龙霆爵换了几次，他都是礼貌性地端到鼻下闻一闻，未真正喝上一口。

此举让东方昊对他有了重新的认识，他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

“东方总经理，您还伤着，应该早点休息，我也不便多打扰。

关于楚亦凡的事，不知你有什么想法？”

用最平淡的口吻来询问，让人看不出他是否心焦。

抓不住他的思绪，东方昊目光沉了沉：“楚亦凡擅闯我的休养之地，又和我和保镖动手，打伤了许多名专业的保镖。

不是我不放他，只是，我怕以后后患无穷。”

龙霆爵微微倾身：“我理解东方总经理的顾忌，确实是楚亦凡有错在先，我替他再次郑重向您道歉。

当然，事情不能就这么搁着，自然要解决。

东方总经理是沪城有影响力的人物，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

一旦消息传扬了出去，只会徒添一则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楚亦凡是个小人物，您看……”

将他捧得高高的，让人无法再抬出身份来，否则就是以大欺小，仗势欺人。

东方昊岂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原以为可以套出龙霆爵的来历，未曾想他一直和他打太极。

说话三分真，七分假，一点诚意都没有。

不过，他确实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现在要集中精力对付的人是东方御阳，实在没必要再给自己增添一名敌人。

“楚亦凡的行为不禁侵犯了我的隐私，严重影响了我的休息，还跟我的保镖大打出手。

如果我轻易放过他，日后传扬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

放下茶杯，端起了东方总经理的架子。

“是，应该严肃处理。”

维维诺诺不是怕了他，而是给他台阶下。

龙霆爵的态度看似恭敬，却不显得卑微。

他不先提条件，将一切推向东方昊，倒是让他十分为难。

更何况他自始至终一直给他戴高帽。

一直期待龙霆爵能先提出解决方案，他却一直闭口不谈。

而他也没有想好要什么，这是一个大人情，应该能为他获得不少利益。

只是，这个看似随和，没什么脾气和架子的年轻人，身上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

他打心眼里排斥他？

笑话！

整个沪城商圈，谁不挖空心思想与他攀关系？

怎么会拒绝他？

辰星近几年在沪城的发展不错，算是个颇有前途的公司。

可和东方集团这样的大型统合性产业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

如果龙霆爵足够聪明就应该背靠他这棵大树好乘凉，绝不会抗拒他。

“如果不是看在龙总的面子上，我早就报警处理了。

现在的年轻人做事不择手段，大违背商界的竞争法则了。

我希望这只是个例。”

东方昊将楚亦凡的行为强到了恶性竞争上，龙霆爵忍不住想发笑。

亏他想得出来，这只老狐狸是想拖辰星下水？

好，既然他打得一副好算盘，他不配合他，不是显得很不识抬举？

故意做出十分惊讶的表情：“东方总经理，你可不要乱猜。

楚亦凡的行为确实不当，但纯属他个人行为，与辰星无关。”

他不再淡定，不再大义凛然，东方昊很满意。

刚刚不是还处处袒护他吗？

怎么一牵扯上公司，他就急得撇清关系了？

哼，跟他斗，他还嫩了点。

“是与不是，我们说了都不算，还是交给司法机关去处理吧。

以免日后落人话柄。

咳咳……龙总，真是抱歉，我身体不好，不能再招待你了，改天等我身体好些，随时欢迎龙总来作客。”

站了起来，下逐客令。

看着东方昊越来越炉火纯青的演技，龙霆爵暗暗冷笑。

“按说东方总经理身体不适，我不应该再纠缠打扰。

只不过楚亦凡是我的好兄弟，他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能不能请东方总经理看在我的薄面上，让这里的医生先帮他治疗。

这份恩情，我会记在心里。

日后不管东方总经理有任何吩咐，我都必效犬马之劳。”

再无一丝刚刚的淡定，诚惶诚恐。

“好吧，我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就让楚总先治伤吧，哎。”

答应得很勉强。

龙霆爵立刻感恩戴德：“谢谢东方总经理的大仁大量。”

“龙总，你也不必太感谢我。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有些规矩大家都遵守，我不希望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

表情凝重，似下了什么重大决定。

“是。

我现在就去问问楚亦凡，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不给东方昊反应的时间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东方昊一时怔忡，待反应过来龙霆爵的用意后，怒火无处可发，一把扫掉了桌上的茶具。

上好的古董紫砂壶就这么碎了一地，片片紫红在灯光下闪着妖异的光，嘲笑着他。